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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泽推了推他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眼神锁定了队伍里的财务总监，扬声：
“张总监，这个月的员工关怀费预算表，明早十点放我桌上。”
那语气，公式化得一丝不苟。
财务总监一个激灵：“是是是！顾总放心！报表早准备好了！”
唯一实心眼的陆燃则撸起他那花里胡哨的潮牌衬衫袖子，
冲在最前面抢了一个收摊桌的活儿，嘴里还吆喝：
“吃好喝好啊各位！光盘行动！”
他那夸张的肱二头肌鼓起，与“店小二”的形象反差强烈。
就在这时，四个穿着蓝色卡通围裙的小身影在热闹的人群缝隙里钻了出来，
目标明确地汇聚到队伍末尾那个最高最显眼的身影旁。
“爹地！”清脆童音响亮登场。
打头阵的是粉团子似的江晏安，他一手费力地拖着一个几乎跟他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号研磨石臼。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费力地仰起头看季少渊，脸上努力挤出天真无害的笑容：
“外公说妈咪刚研究了新的提香秘方哦！这些香料超级香香的！”
石臼里是半碗研磨得极其细腻的粉末，颜色有点诡异，灰褐中透着点荧光绿，
发着一股茴香和某种刺鼻、隐约有些熟悉的呛人气味。
江晏安小小的手臂艰难地抱起石臼递过来，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恶作剧成功的狡黠：
“爹地嗅觉最厉害啦！闻闻看是不是比妈咪以前的大料更香一点？”
队伍前后的季氏精英们瞬间精神高度集中，大气不敢出，眼神偷偷往这边瞟。
那粉末的颜色和透出的味道，让几个懂行的老员工后背一凉——
这玩意儿……
怎么那么像研发部那倒霉催实习生上周做废的实验品气味？
季少渊眉梢都没动一下。
他看着儿子那“人畜无害”又极力掩饰心虚的小脸，心底一片明镜似的，
还有点被需要（哪怕是用来当试验品）的莫名熨帖。
他面不改色的微微弯下那近一米九的挺拔身躯，把英俊得极具杀伤力的脸凑近石臼，做足姿态深深吸了一下。
随即，他一派镇定地点头，声线平稳得像在做产品评估：
“香气富有层次感，后味劲道十足。看来你们妈咪最近技艺又有精进。”
他甚至还伸手揉了揉江晏安顶着可爱呆毛的发顶，十足的宠溺好父亲模样。
江晏安小嘴微张，眨巴着眼睛，似乎没想到爹地这么配合还带表扬的。
他挠了挠脸，嘟囔着“哦……对、对哦……”
抱着石臼有点懵懵地退开了。
老二江晏宸无缝衔接地上前一步。
不同于大哥的“温婉”，小金刚虎头虎脑，天生神力之名早已在公司匿名八卦群里声名赫赫
（传闻他前几天在地下停车场玩脱手，不小心掀翻了一辆乱停的保时捷卡宴）。
他一只小胖手轻松端着一碗还突突地冒着滚烫热气的紫菜蛋花汤，另一只小手捏着一把不锈钢汤勺。
“爹地！”
江晏宸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小霸道，“帮我吹吹！烫嘴！妈咪说吹凉了才能喝！”
他把沉甸甸的汤碗往季少渊面前一递，小下巴扬起，眼神满满当当写着“这是命令，爹地你敢不从？”
那碗汤实在太烫了，季少渊甚至能感觉到热气隔着空气全扑在了脸上。
四周瞬间安静了几秒，队伍里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那汤……怕是刚出锅没多久，碗边都烫得有点反光吧？
老板经得起这神力小娃的热汤伺候？
季少渊的唇线似乎绷紧了一瞬。
他扫了一眼儿子那充满“信任”的眼神，再看看那碗嚣张翻滚着热浪的汤，喉咙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没有半分犹豫，他伸出平时在谈判桌上翻云覆雨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那个烫手的碗。
掌心立刻感受到滚烫的触感，他忍着灼烧感，微微俯首，对着碗面轻轻地吹了起来。
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鉴定一份价值百亿的并购合同。
一下，两下，三下……动作标准得像完成一项精密操作。
吹了十几秒，他才停下，试着用汤勺舀起一点浅尝温度，
而后抬眼看着儿子，语气依旧四平八稳：“现在应该可以了，慢慢喝，别急。”
那碗烫汤在他手里稳稳端着，没有一丝颤抖。
周围一片死寂，只剩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太子爷，您是真铁胃！
也是真·宠儿狂魔！这画面，够大家匿名吐槽群里聊上一年！
江晏宸似乎对爹地吹风的技术还算满意，伸出小手接过碗，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抹了下嘴巴，蹦出一个字：“行。”
该老三江晏歌出场了。
这位小技术宅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小小的、没有任何度数的装饰性平光眼镜，动作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程序员的“优雅”。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自己背带裤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泛着蓝光的……最新款平板电脑。
小小的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轻点几下，动作快得几乎产生残影。
屏幕上跳出一个极其精致的付款二维码，背景还是七彩霓虹特效，充满了童趣的浮夸感。
江晏歌抬起头，眼镜片后那双和季少渊一模一样的深邃黑眸定定地看着老父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言简意赅地发布指令：
“妈咪刚研发的秘制辣椒酱新品，‘炽天使之吻’。扫码付账，备注文字：‘季少渊专供版，感恩惠顾，长命百岁’。”
他顿了一秒，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补充条款，面无表情地补充：
“必须全拼输入法，错一个字，支付无效。辣酱不退不换。”
季少渊看着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小酷脸，再看看那个花里胡哨的收款码和堪称“行为艺术”的备注要求。
他没丝毫停顿，掏出自己那部价值不菲的定制加密手机，解锁，点开支付软件，对准平板上的二维码。
“滴滴”一声清脆的扫码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