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七界之魔帝传 第39章 暗流审心

龙啸天夺得外门大比魁首，本该是万众瞩目、风光无限的时刻。然而，高台之上，来自执法长老吴天雄那一声蕴含灵压的沉喝，却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让整个广场的气氛从沸腾降至冰点。

无数道目光，惊疑、不解、幸灾乐祸、或是带着隐隐担忧，齐刷刷地聚焦在擂台中央那道孤傲的身影上。

苏若雪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化为苍白与焦虑，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却被身旁一位相熟的女伴紧紧拉住。高台之上，柳如烟垂眸敛目，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弧度，却逃不过龙啸天此刻敏锐的感知。

“该来的，终究来了。”龙啸天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他早已料到，自己以杂役身份，展露出远超常理的实力和那迥异于青云正统的灵力属性，必然会引起上层的怀疑和调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毫不遮掩，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在一位筑基期长老面前，任何多余的举动都可能是授人以柄。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高台，目光平静地迎上吴天雄那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审视。

“弟子龙啸天，不知吴长老有何示下？”他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吴天雄身形未见如何动作，便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擂台之上，距离龙啸天不足三丈。一股远比柳如烟更加深沉、更加浩瀚的灵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缓缓压迫而来，并非刻意攻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龙啸天，”吴天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你入门三载，资质判定为伪灵根，一直于杂役处碌碌无为。为何近月以来，修为突飞猛进，更身负一种……非我青云正统的奇异灵力？此事，你需给宗门一个解释。”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

龙啸天心念电转，早在崖底洞穴修炼《万煞融炉秘典》时，他便已想过可能会有今日。直接暴露魔帝传承是自寻死路，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至少是表面上能说得过去的借口。

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与“后怕”：“回禀吴长老，弟子不敢隐瞒。弟子修为精进，实乃源于一次生死危机中的奇遇。”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至少在破妄之瞳的伪装下显得坦然）：“约莫一月多前，弟子在后山黑风岭执行砍伐任务时，遭遇数名心怀叵测之徒围攻，被迫自卫，不慎坠入黑风崖。”

“黑风崖？”吴天雄眉头微皱，台下也响起一片低呼。谁都知道黑风崖乃是绝地，坠入者九死一生。

“正是。”龙啸天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波动，“弟子本以为必死无疑，幸得天不绝我，坠崖过程中被崖壁藤蔓所阻，减缓了下坠之势，最终落入崖中一个隐秘的寒潭，侥幸保得住命。”

他刻意略过了洞穴和传承水晶棺的存在，这是绝对的核心秘密。

“那寒潭之水，冰寒刺骨，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弟子在其中浸泡，发现体内原本滞涩的灵力竟开始缓慢运转，伤势也加速恢复。更奇异的是，潭底似乎沉积着某种未知的黑色晶石碎片，弟子在潭中修炼时，无意间汲取了其中散发出的些许奇异气息，导致灵力属性发生了些许变异，变得……变得阴寒了一些，但修炼速度却大大提升。”

他将一切推给了“黑风崖下的奇遇”和“未知的黑色晶石”。黑风崖本身就是宗门禁地，充满未知，崖底有何奇异之物，谁也难以查证。而那“黑色晶石”的描述，隐隐指向幽冥感应石，却又模糊其词，即便柳如烟在场，也无法直接指认。

“未知晶石？灵力变异？”吴天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龙啸天，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细致地扫描着龙啸天体表的每一寸肌肤，探查着他体内灵力的运转。

龙啸天心中凛然，全力运转《寂灭魔经》中一门得自传承的敛息秘法——“归墟敛息术”。此法能将自身气息、灵力波动最大限度地内敛，模拟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虚无”状态，更能将寂灭魔元的本质层层伪装，使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种性质较为阴寒、偏向暗属性的变异灵力，虽然奇特，但仍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与真正魔功那暴戾、侵蚀的特性截然不同。

同时，他灵魂深处的魔种也彻底沉寂下去，如同最普通的灵魂本源，不露丝毫破绽。

吴天雄的神识来回扫视数遍，眉头越皱越紧。他确实从此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阴寒、凝练、带着一丝吞噬特性的灵力，品质极高，远超普通炼气期弟子，但也仅此而已。并未感受到那种令人厌恶、充满毁灭与混乱的典型魔道气息。倒真像是吸收了某种未知的天材地宝，导致了灵力异变。

“你所说，可是实情？”吴天雄沉声问道，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神魂压迫。

龙啸天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宗门任何惩处！”他暗中却以破妄之瞳的细微能力，反向影响对方的神魂感知，使其对自己的“坦诚”更加信服。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运用，并非强行控制，而是如同心理暗示般，放大对方心中倾向于相信的念头。

吴天雄沉默了片刻，广场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柳如烟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她绝不相信龙啸天的鬼话，那精纯的魔气和兽皮卷的气息她绝不会认错！但她没有证据，此刻更不能出面指证，否则如何解释她为何会对一个杂役如此了解甚至暗中下手？

“即便你所言非虚，身负异种灵力，亦需查明根源，评估心性，以防堕入邪道。”吴天雄最终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龙啸天，随本座往执法堂一行，接受进一步核查！”

他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禁锢了龙啸天周身空间，并非囚禁，而是一种引导和监视。

龙啸天心中微沉，知道这一关还没完。执法堂那种地方，必然有更厉害的手段检测神魂、探查记忆，虽然他对“归墟敛息术”和魔种有信心，但风险依旧存在。

“弟子遵命。”他面色“坦然”地应道。

就在吴天雄准备带着龙啸天离开擂台之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威严的声音响起：

“吴师弟，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台主位之上，一位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清癯、气息祥和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正是此次大比的主持者，青云门传功长老之一，清虚真人。

“清虚师兄？”吴天雄脚步一顿，看向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抚须微笑，目光落在龙啸天身上，带着一丝欣赏：“此子能以杂役之身，于绝境中夺得魁首，心性、毅力、机缘皆属上乘。灵力虽有变异，但观其比斗，根基扎实，手段虽凌厉却未失分寸，并非心术不正之辈。我青云门海纳百川，既有弟子得此机缘，当以引导为主，而非一味拘禁审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若这样，便由老夫亲自为此子检测灵力根源，评估心性。若果真无碍，便准其入我青云门下，好生培养，莫要寒了弟子之心。吴师弟以为如何？”

清虚真人在门内地位尊崇，素以眼光毒辣、处事公允着称。他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台下不少弟子点头称是，觉得理应给龙啸天一个机会。

吴天雄沉吟起来。清虚真人出面，他不能不卖这个面子。而且由清虚真人检测，也确实比直接带入执法堂更显温和，更能安抚人心。

柳如烟脸色微变，却不敢出声反对。

“既然清虚师兄开口，那便依师兄之意。”吴天雄最终点头，撤去了对龙啸天的空间禁锢。

清虚真人含笑点头，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擂台之上。他并未像吴天雄那般以势压人，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龙啸天的腕脉之上。

一股温润平和、却又浩瀚如海的灵力缓缓渡入龙啸天体内。这股灵力充满了生机与道韵，与寂灭魔元的属性截然相反，让龙啸天体内的魔元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排斥，但又迅速被“归墟敛息术”强行压下，模拟出那种“阴寒变异灵力”与之接触、交融的假象。

清虚真人的灵力在龙啸天经脉中游走一圈，仔细感知着他灵力的性质、运行路线以及肉身状态。他眼中不时闪过讶异之色，此子的灵力确实奇特，阴寒凝练，带着一丝吞噬特性，但运行路线却似乎隐隐暗合某种古老玄奥的至理，肉身根基更是打得牢固无比，远超同阶，完全不像是依靠邪门歪道强行提升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灵力感知下，龙啸天的神魂虽然坚韧强大，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锐气，却并无那种被魔念侵蚀的混乱、暴戾之感，反而有种历经磨难后的沉稳与坚定。

良久，清虚真人缓缓收回手指，脸上笑容更盛，对着吴天雄及在场众人朗声道：“此子灵力虽异，却根基稳固，神魂清明，心性坚毅。所谓异种灵力，确乃奇遇所致，于我正道修行并无妨碍，反而颇具潜力。老夫以为，可录入外门，重点观察培养。”

清虚真人的结论，等于是在宗门高层层面，为龙啸天的“奇遇”背书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和议论声，许多原本对龙啸天抱有同情或看好他的弟子，都露出了笑容。

吴天雄见状，也只好点头：“既然清虚师兄已有论断，那便如此吧。龙啸天，你既得此机缘，当勤加修炼，恪守门规，莫要辜负宗门期望。”

“弟子谨遵长老教诲！”龙啸天深深一揖，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清虚真人的出现，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柳如烟站在高台边缘，面无表情，但袖中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然发白。她看着台下那个再次成为焦点的身影，眼中冰寒刺骨。

“龙啸天……这次算你运气好！有清虚老鬼护着你……但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你次次都能如此走运！你的秘密，我一定要挖出来！”

一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龙啸天正式脱离杂役身份，成为一名外门弟子，并且是顶着大比魁首光环、被传功长老亲口认可有潜力的外门弟子。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暗流并未消失，反而因为龙啸天的崛起，变得更加汹涌澎湃。柳如烟的敌意，执法堂可能的后续关注，以及其他觊觎他“奇遇”的潜在对手……这一切，都预示着龙啸天的外门生涯，绝不会平静。

授勋仪式继续，但众人的心思，显然都已不在那仪式本身之上了。

龙啸天领取了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玉牌和服饰，以及作为魁首奖励的一瓶“凝元丹”和一百块下品灵石。他感受着手中玉牌冰凉的触感，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与苏若雪担忧而欣慰的目光短暂交汇，微微颔首，随即望向远方。

青云门，只是一个起点。

他的征程，是那浩瀚的七界。而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注定布满荆棘，也充满了无限可能。暗流涌动，正好作为他磨砺魔刀的第一块试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