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雨夜,法租界圣心医院旁的仓库区像块吸饱水的海绵。
阿福贴着潮湿的砖墙,雨水顺着帽檐滴进衣领。
他怀里揣着秦先生连夜送来的密信——“法租界隆兴仓库,近日有批‘医药原料’运抵,实为鬼子仿造庄票的特种油墨。目标:截获油墨,摸清运输线。”
“老张,三点整。”阿福压低声音,对身后三个精干的伙计打手势。
三人迅速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和万能钥匙。
他们是钱庄养了三年的“影子”,平日里是跑码头的苦力,今晚,是撕开敌人伪装的第一把刀。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阿福第一个闪进去,霉味混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
月光从气窗漏下,照见堆成小山的木箱,箱身印着“日本制药株式会社”的字样。
他摸出怀表——两点五十八分,离接货时间还有两分钟。
“小心脚边!”身后传来低喝。
阿福猛地侧身,只见一根铁丝从地面弹起,直取他脚踝!
是触发式绊雷。
他借着翻滚避开,短刀已抵在暗处黑影的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影疼得直抽冷气:“龟、龟田课长……他们要盯着油墨运上车……”
话音未落,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阿福瞥向窗外——三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来,车头灯刺破雨幕。
“撤!”他拽起黑影往暗门跑,“去后巷堵车!”
后巷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
阿福将黑影推到墙根,自己贴在对面门廊下。
轿车碾过积水停下,穿西装的日本人下车,打着伞走向仓库。
阿福眯起眼——是佐藤课长的副手,田中。
“货呢?”田中踢了踢黑影的腿。
黑影颤巍巍指向仓库:“在、在二楼暗格……”
田中踹开仓库门,阿福趁机冲上前,短刀抵住他后颈:“动一下,脖子开花!”
田中冷笑:“就凭你?”
他反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阿福的伙计早把他的枪缴了。
“搜!”阿福低喝。
伙计们翻出二楼暗格,果然找到十几个铁皮桶,标签上写着“印刷油墨”,但凑近能闻到刺鼻的化学味。
其中一个桶底,还粘着半张庄票残片——正是秦先生提到的被溶蚀的防伪暗纹。
雨越下越大。
阿福盯着田中被捆成粽子的模样,又看了看地上的油墨桶,对伙计们说:“分头行动。老张带两个人守仓库,我和阿强去追运输线。”
阿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福哥,这油墨运去哪?”
“根据地。”阿福的声音像块冰,“鬼子要在解放区印假票,我们必须斩断这条线。”
凌晨四点,苏州河支流的一艘货船上。
阿福和阿强趴在芦苇丛里,望着船尾“大阪商船”的标识。
船舱里,油墨桶被码得整整齐齐,几个日本兵正打着牌。
“动手。”阿福做了个手势。
两人摸出带消音器的短枪,精准点倒放哨的士兵。
舱门被踹开时,日本兵还没反应过来。
阿福拎起一桶油墨,贴在耳边摇晃——液体晃动的声音,和普通油墨不同。
“是那批货。”他低声道,“通知上海,立刻封锁所有通往苏北的码头。这船,必须截在江中心。”
天光大亮时,法租界仓库区恢复平静。
阿福站在隆兴仓库门口,看着伙计们将最后一桶油墨搬上卡车。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胸前的庄票徽章上,闪着微光。
“福哥,”老张走过来,“田中招了。龟田课长在公共租界还有个据点,专门中转假票。”
阿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了:“好。咱们顺藤摸瓜,把鬼子的印刷窝点,一个个端了。”
黄浦江的风掀起他的衣角。
阿福知道,这一仗赢了,但敌人的网还在。
下一场追踪,或许更危险,更隐蔽。
但只要庄票的根还在,只要他们这群“猎影”还在,就没有斩不断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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