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 第43章 折翼雄鹰

星际大战，远东战区，第x航空兵师，代号“鹰隼”的隐形战机编队，是那场绝望防御中最后升空的利剑。

当“数据静默”降临时，他们依靠着惯性导航和飞行员被逼到极限的肉眼与直觉，强行从陷入混乱的浦东机场撕裂空气，刺入那片被诡异电磁迷雾与琉璃色光芒笼罩的天空。

长机飞行员，林克，林雪的弟弟。他的头盔显示器上，大部分数据已然缺失，只剩下高度、空速和基本姿态指示在顽强跳动。

视野下方，是他出发前匆忙塞入驾驶舱的一张他与姐姐林雪在FASt望远镜前的合影。

姐姐的笑容，是支撑他面对任何危险的勇气源泉。

“鹰隼各机，保持目视编队！搜索任何可疑目标！”林克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他下方，那座生他养他的城市，正在被无法理解的琉璃色光芒吞噬、转化，熟悉的轮廓正在被冰冷的异星几何结构取代。那种视觉冲击，远超任何空战格斗的压力。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

敌人出现了。

但并非预想中的庞大星舰或无人机群。

就在编队正前方，大约五公里处的空域，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散发着琉璃色光泽的涟漪。

紧接着，三架造型完全违背空气动力学的飞行器，如同从另一个维度“渗”了出来。

它们没有机翼，没有尾翼，整体呈流畅的纺锤形，表面是那种不断流动的、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内部可以看到银蓝色的能量脉络在静静流淌。它们悬浮在那里，无声无息，仿佛本身就是物理法则的例外。

“目标出现！各机散开！准备接敌！”林克压下心头交织的怒火和寒意，大吼着下达指令。

他的手猛地推动操纵杆，飞机优秀的机动性能瞬间爆发，战机如同捕食的猎隼，扑向最近的一架敌方飞行器。

雷达锁定？无效。

红外锁定？无效。

所有的制导武器在失去数据链和稳定坐标后，都成了无头苍蝇。

这是最原始，也最考验飞行员本能的——机炮格斗。

林克死死咬住那架琉璃飞行器的尾部，瞄准光环套住目标，拇指重重按下机炮按钮！

“咚咚咚咚——！”

30毫米机炮喷射出炽热的火舌，炮弹划出明亮的轨迹，精准地射向目标。

然后，让所有飞行员血液冻结的一幕发生了。

炮弹，穿过去了。

不是击穿，不是引爆。

是如同射入水中倒影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架琉璃飞行器的机身，消失在远方的天空，甚至没有在那琉璃质感的表面留下一丝涟漪。

那架琉璃飞行器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它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原处，仿佛刚才那足以撕裂重型装甲的炮火，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怎么可能？！”僚机飞行员不可思议的声音在频道里炸响。

林克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不信邪，再次翻滚、逼近，几乎是贴着对方，将剩余的机炮炮弹倾泻而出。

结果依旧。

穿透。无声无息。

那架琉璃飞行器，似乎存在于一个与他们不同的物理层面。

人类的武器，基于这个宇宙的物理规则制造，根本无法触及它们的存在。

就在这时，那三架琉璃飞行器终于有了反应。

它们没有开火，没有发射导弹。其中一架，只是微微调整了姿态，将其纺锤形的尖端，对准了林克右侧的一架僚机。

没有光束，没有能量波动。

那架僚机，连同里面的飞行员，就在林克的目视范围内，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画布上抹除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碎片，没有声音。

就那么……不见了。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频道里死寂了一瞬，随即被另一名飞行员崩溃的尖叫打破：“鹰隼三号……没了！就这么没了！”

绝对的静默，如同病毒般在编队中瞬间蔓延。

另一架琉璃飞行器如法炮制，尖端指向第二架僚机。

抹除。

再次凭空消失。

林克看着身边熟悉的战友、朝夕相处的战机，以这种超越理解的方式“阵亡”，一股混杂着愤怒、绝望和深入骨髓寒意的情绪，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猛地拉起机头，试图做最后一个战术翻滚，寻找哪怕一丝不可能存在的弱点。

就在这时，最初那架琉璃飞行器，将尖端对准了他。

林克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觉到），对方内部那银蓝色的能量脉络，亮度微微提升了一个等级。

没有死亡降临的预感，没有痛苦。

他感到的，是一种……认知层面的剥离感。

他周围的一切——驾驶舱的仪表、操纵杆的触感、引擎的轰鸣、甚至G力对身体的压力——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他正在从一个清晰的梦境中醒来，而梦中的一切，都在迅速褪色、模糊、失去质感。

他低头，看向那张与姐姐的合影。

照片上，姐姐的笑容开始变得模糊，色彩在流失。

他试图握紧操纵杆，却感觉那金属的触感正在变得……虚拟。

“不……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变得空旷的驾驶舱里回荡（或者说，他感觉在回荡）。

现实的不可靠性，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训练、所有的信念、所有基于“这个世界是坚实可信的”这一前提而建立起来的一切。

如果敌人是无法触及的，如果战友的死亡是凭空抹除的，如果连自己所在的战机、触摸的仪表、甚至记忆中的影像都可能只是不可靠的幻觉……

那么，战斗的意义何在？

牺牲的价值何在？

“真实”本身，又是什么？！

在他意识彻底被这存在性疑问吞噬的前一刻，他听到（或者说以为听到）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冰冷、非人的、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用的是某种他无法理解却瞬间明了的语言：

“错误进程。终止。”

眼前，最后的光线湮灭。

不是黑暗，是虚无。

“鹰隼”长机，编号xxxx，飞行员林克，从华东战区的雷达屏幕和物理现实中，被彻底“消失”。

未发一弹，未伤敌分毫。

他们不是被击败的。

他们是被告知，他们乃至他们所处的世界，可能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修正或删除的“错误进程”。

林克的信念，连同他所扞卫的天空，一同破碎了。

而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份被强行植入的、对自身存在真实性的……

彻底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