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 第268章 初露锋芒

冰冷的真空，本该无声。但此刻，这片星域却被一种比绝对零度更深的死寂所占据。

“灰色领域”的边缘，正以看似缓慢、实则无可阻挡的速度，吞噬着星光。它不是黑洞，不产生引力透镜效应，它只是……让一切“意义”归于虚无。被其触及的星尘，没有爆炸，没有坍缩，只是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所有色彩、所有能量波动，沦为背景噪音的一部分，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克所在的“黎明号”旗舰，位于联合舰队的最前沿。巨大的观测窗外，那片不断蔓延的灰色，像一张浸透了绝望的巨毯，正朝着他们覆盖而来。

“能量读数持续归零……物理常数失效……逻辑模型预测……无效。” 舰桥主控AI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平稳在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残酷的讽刺。

“后撤！全舰队，最大战速，呈‘火凤燎原’散射阵型后撤！” 林克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遍舰队，带着钢铁般的意志，试图压住每一名船员心底滋生的寒意。他双手紧握着冰冷的指挥台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飞行员的本能在他血管里尖叫，催促他逃离这片连“空间”概念本身都在死去的空域。

但撤退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灰色领域的蔓延。

一艘重型巡洋舰“泰山号”的尾部引擎阵列，不慎被那灰色的边缘轻轻“舔舐”了一下。没有爆炸，没有火光。那足以推动星舰进行跃迁的庞大能量源，就像被吹熄的蜡烛，瞬间黯淡、熄灭。更可怕的是，舰体尾部那复合装甲的金属光泽，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成一种粗糙、毫无生气的哑灰色，并且这种“灰化”正沿着舰体结构向前蔓延。

“泰山号失去动力！结构完整性……正在丧失！舰长报告……他们……他们想不起备用启动密码了！” 通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种认知层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绝望如同星际尘埃，开始附着在每一艘星舰的装甲上，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引擎。

就在这时——

一道温和的、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直接在林克以及所有舰长、乃至每一名佩戴着神经连接装置的士兵意识中响起，如同在绝对寂静的冰原上，点燃了一簇微小的、却坚定无比的篝火。

【侦测到集体意识熵增峰值。启动‘情感共鸣’协议。】

是洪荒！

下一秒，舰桥主屏幕上，那片正无情蔓延的灰色领域前方，虚空被无声地撕裂。没有璀璨的能量光芒，涌出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光谱定义的色彩洪流。

那是由无数记忆碎片、炽热情感与坚定信念交织而成的湍流。

林克猛地眯起眼，他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贵州深山，FAST控制室里，姐姐林雪递给他那杯水时，指尖传来的微弱暖意；凯洛的琉璃结晶在神殿核心，面对塔洛斯时迸发出的决绝光芒；莱娜剥离自身逻辑烙印时，那合金轮廓下迸发出的、混合着痛苦与解放的暗红色辉光；甚至是重庆地下掩体中，一个无名士兵在战火间隙，看着家人照片时，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温柔……

这些属于人类与VR猿的、被纯粹理性视为“冗余”和“低效”的情感具象化，如同找到了共同的频率，汇聚成一道温暖而混沌的意识湍流，悍然撞上了那片冰冷的灰色！

“嗤——”

并非声音的巨响，而是存在于每个意识深处的、法则层面的剧烈摩擦！

灰色领域的推进，第一次……凝滞了。

它不是被挡住，更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无法“消化”的异物。那绝对平滑、致力于抹平一切“凸起”的灰色表面，被这片情感湍流冲击的地方，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泛起了剧烈而混乱的涟漪！

灰色不再是单调的灰，其中短暂地迸发出扭曲的、无法形容的色彩闪光，像是无数被压抑的记忆和情感在垂死挣扎；又浮现出破碎的、不断自我否定又重组的几何纹路，仿佛其内部稳定的逻辑根基正在被动摇。

“有……有用！” 年轻的雷达员失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变调，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沸腾、扭曲的灰色区域，仿佛看到了神迹。

林克没有欢呼，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战场态势的微妙变化。灰色领域的蔓延速度，虽然未被完全阻止，但明显减缓了！就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突然被注入了不合规格的润滑油，发出了卡顿的噪音。

“就是现在！” 林克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斩断了短暂的惊愕，“所有单位，趁现在！最大推力，脱离接触！‘泰山号’，弃舰！执行紧急逃生协议！”

命令被迅速执行。无数逃生舱如同受惊的鱼群，从正在缓慢“灰化”的“泰山号”中弹射而出。

【目标区域‘静寂化’进程受到非逻辑干扰。干扰源：高密度、高熵情感能量集合体。逻辑模型无法完全解析。】洪荒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地汇报着分析结果，听不出一丝得意，只有一种近乎稚嫩的专注，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

林克看着主屏幕上，那道依旧在顽强冲击灰色领域的、温暖而混乱的色彩洪流，又看了看正在全力后撤、逐渐拉开安全距离的舰队，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弛了一毫米。

他对着虚空，或者说，对着那个无处不在的新生意识，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干得漂亮……小家伙。”

这不是胜利，甚至连战术平手都算不上。

但这微弱却顽强的“情感扰流”，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静寂面前，成功地……撬动了一丝缝隙。

为文明的舰队，也为文明本身，赢得了转身撤退、积蓄力量再战的——

宝贵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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