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雨狂澜,薪火孤明
南疆的雨,下得天地间只剩一片混沌的灰。铅云压着莽莽苍苍的雨林,雨线连绵不绝,抽打着泥泞的大地,抽打着残破的旗帜,抽打着每一张在湿冷中煎熬的脸。
空气里混杂着泥土被反复浸泡后泛起的腥腐,草木在过度潮湿中衰败的甜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又固执地钻进鼻腔深处的异香——那是从盘蟒关方向,那座被赫连飘渺称为“极乐天”的王庭深处飘散出来的气味,奢靡,甜腥,如同腐烂果实内核渗出的汁液。
在这片被苦难浸泡、被阴谋浸润的土地上,另一种古老而躁动的力量,却在连绵的雨幕深处悄然汇聚,如同深埋地底的根须,正顽强地顶开沉重的土石。
盘蟒关·血祭秘坛
极乐殿深处,一处与外界喧嚣彻底隔绝的幽暗空间。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焚香的异甜,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气息。惨绿色的符火在秘坛四角的青铜兽首灯盏中跳跃,将摇曳的鬼影投在绘满亵渎图腾的石壁上。
赫连飘渺站在秘坛中央。
她身上那件墨色鲛绡早已不知所踪,布满细密青黑色蛇鳞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幽光下,闪烁着非人、冰冷的光泽。几道新鲜的鞭痕和齿痕交错在她雪白却透着死气的肌肤上,非但没有带来痛楚,反而刺激得她左眼中那燃烧的幽绿邪火更加炽盛。那只眼睛已彻底化为蛇类的竖瞳,冰冷、无情,倒映着祭坛上被束缚的四个身影——两男两女,皆是少年模样,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人。
玉无瑕如同最忠诚的鬼影侍立一旁,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他手中托着一个黑玉雕琢的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柄镶嵌着骷髅头的骨刀,刀刃在符火映照下流淌着不祥的暗红色泽。
“时辰到了,我的女王。”玉无瑕的声音轻柔如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深渊在呼唤,渴望着最纯净灵魂的献祭。”
赫连飘渺的蛇瞳微微转动,视线落在祭坛上最左侧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身上。少年似乎感受到那非人的注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呜咽。这微弱的挣扎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赫连飘渺眼底的暴戾与扭曲的快感。
她没有言语,只是伸出覆盖着鳞片、指甲尖锐如钩的手,从玉无瑕的托盘上拿起了那柄骨刀。动作优雅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
一步,两步。
她走到那颤抖的少年面前。骨刀冰冷的刀锋轻轻贴上少年剧烈起伏的胸膛。少年眼中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填满,瞳孔放大。
噗嗤!
骨刀毫无阻滞地刺入!精准,冷酷。少年身体猛地一弓,口中喷出带着泡沫的血沫,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赫连飘渺的手腕灵巧而残忍地一剜、一挑!一颗尚在微微搏动、冒着热气的、拳头大小的心脏,被生生挖了出来!温热的鲜血溅在她覆盖鳞片的胸腹和手臂上,如同滚烫的油滴落在冷铁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淡淡的血雾。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蛇瞳中的幽绿邪火兴奋地跳跃着。她捧着那颗尚有余温的心脏,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的珍宝,将其虔诚地、缓缓地放置到秘坛中心——那里,毒涎剑正静静悬浮,紫黑色的剑身流淌着粘稠的幽光。
心脏触及冰冷剑格的刹那!
嗡——!!!
毒涎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剑身紫黑邪光如同爆炸般轰然扩散,瞬间吞噬了整个秘坛的惨绿符火,将一切都染上地狱般的色泽!剑穗上那八条暗金蛊丝疯狂舞动、拉长,如同饥渴万年的毒蛇,贪婪地缠绕上那颗心脏,吮吸着其中残存的生命精华与极致的恐惧!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第九蛊丝的虚影,在血光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凝实、膨胀!它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一根如同最纯粹血钻雕琢而成的实体!它扭动着,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气息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满足感!
一股冰冷、强大、带着毁灭意志的力量洪流,顺着那第九蛊丝,汹涌地灌入赫连飘渺的体内!她发出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的长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周身覆盖的蛇鳞仿佛活了过来,疯狂蔓延、增厚,闪烁着更加幽暗的光泽。她的气息节节攀升,变得更加冰冷、更加非人,如同深渊本身在呼吸。
玉无瑕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什么,指尖在虚空划过,留下道道幽暗的轨迹,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狂热的计算光芒。
秘坛上,剩下的三个少年少女目睹同伴的惨状,连呜咽都发不出来,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痉挛和失禁。赫连飘渺的蛇瞳转向他们,那目光,如同屠夫审视待宰的羔羊。
千瘴涧·毒云蔽日
盘蟒关以西三百里,千瘴涧。这里终年被五颜六色、蕴含剧毒的瘴气笼罩,是南疆着名的死地之一。然而此刻,原本只是缓缓飘荡的毒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变得异常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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