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噬心·荒原狼啸
寒铁堡的伤兵营,已成为一座被无形寒毒侵蚀的堡垒。金疮药的气味被一种更深沉的阴冷所覆盖——那是灵魂被缓慢冻结的气息。呻吟声低哑断续,如同寒风中濒死的鸦鸣。空气沉重得如同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肺腑的冰碴和绝望的尘埃。灯光在营帐内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将伤员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噩梦中的鬼魅。
轩辕素穿梭在铺位之间,素色的衣袍早已沾染了洗不净的血污和药渍。她的脚步依旧沉稳,但眉宇间凝聚的疲惫和忧虑如同笼罩雪吼峰的阴云,挥之不去。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救治,不仅消耗着她的体力,更在不断接触那源自虫洞的腐化侵蚀中,磨损着她的精神壁垒。
那种冰冷、死寂、带着破碎记忆的精神意念,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驱散都留下细微的裂痕。她停在一位被镜魅冰爪撕裂胸腹的重伤员铺位前,士兵的呼吸微弱如游丝,伤口深处残留的幽紫冰屑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侵蚀着新生的血肉,更有一股阴冷的意念盘踞在他的识海深处,不断撕扯着他求生的意志。
“宁神散…双倍…金针渡穴…护住心脉…” 轩辕素语速飞快地对身边的墨言交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的手指凝聚起温润的真气,准备再次施展金针渡穴之术,强行稳住士兵濒临崩溃的心神。每一次施展,都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与那盘踞的腐化意念直接交锋。
就在这时,一阵清冷、孤高、仿佛自雪山之巅飘落的琴音,如同无形的溪流,悄然渗透了伤兵营沉重的空气,流淌进来。
琴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压下了营内的呻吟和嘈杂。音符跳跃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如同冰冷的泉水洗涤着焦躁的灵魂。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琴音中得到了一丝舒缓,混乱的思绪也仿佛被梳理得清晰了一些。
是尉迟惊鸿。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伤兵营边缘一处相对空旷的角落,盘膝而坐,那张黝黑古朴的“焦尾遗韵”横于膝上。他低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拂动,姿态优雅出尘,与营内的惨烈景象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仿佛他本身就是这冰雪世界的一部分。他温润的嗓音伴随着清冷的琴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伤员的耳中:
“…寒冰虽酷,终有暖阳融之;苦痛虽深,亦有清音抚之。惊鸿不才,愿以琴音为引,助各位将士暂离伤痛梦魇,涤荡心神尘埃…静守本心,方得安宁…”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某种魔力,配合着那清越的琴音,让许多饱受精神折磨、意识昏沉的伤员脸上痛苦的神色竟真的舒缓了几分,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些许。连一些医官和学徒紧皱的眉头都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
“安魂曲…” 尉迟惊鸿嘴角噙着一丝悲悯的微笑,指尖流淌出的音符更加空灵悠远。
然而,这看似抚慰的琴音落入轩辕素耳中,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压抑到极限的焦躁和使命感,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心底轰然爆发!那琴音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瞬间勾住了她灵魂深处最沉重的执念——救死扶伤,挽回每一条生命!而这执念,在连日面对虫洞腐化那无孔不入的侵蚀、看着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巨大压力下,早已被绷紧到了极致!
“不够!还不够!” 轩辕素脑海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压过了理智,“还有那么多人在受苦!在等死!我能救!我必须救!更快!更强!” 琴音如同催化剂,将她心中那名为“医者仁心”的圣火,瞬间催化成了焚灭理智的疯狂烈焰!
她的眼神变了。那惯有的沉静和清明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所取代!原本温润平和的真气陡然变得灼热、激荡!她猛地推开身边正欲递上药碗的墨言,一步跨到那名重伤员身前,声音因激动而尖锐:“让开!金针不够!直接渡气!护住他的识海!我能把他拉回来!”
“素问姑娘!不可!” 墨言大惊失色。这伤员识海中的腐化意念如同毒潭,直接渡入真气强行护持,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轩辕素充耳不闻!她双手如电,瞬间拔出数根金针,以远超平时极限的速度和力道刺入伤员周身大穴!紧接着,双掌猛地按在伤员冰冷的心口,灼热而狂暴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入伤员体内,狠狠撞向那盘踞识海的阴冷意念!
“呃啊——!” 重伤员身体猛地弓起,发出非人的惨嚎!七窍之中竟渗出暗黑色的血丝!他识海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轩辕素狂暴灼热的真气与腐化阴冷的意念)如同两条恶龙般疯狂绞杀、碰撞!这种蛮横的“救治”,对他脆弱不堪的身体和精神而言,无异于最残酷的酷刑!
“停下!先生快停下!” 墨玄也扑了上来,试图拉开轩辕素。墨言则迅速取出“灵韵记录板”,试图强行干扰那诡异的琴音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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