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城惊蛰·轩辕素篇
瘴气如墨汁般浓稠,在卯时悄然漫过贫民窟的屋檐。潮湿的雾气中,硫磺与腐肉交织的腥甜愈发浓烈,将这片低矮破旧的区域,生生浸泡成了一座巨型炼丹炉。
素问将浸过雄黄的麻布紧紧覆在口鼻,铜药杵撞击石臼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朱砂碎裂的瞬间,她的余光瞥见草帘外三个戴着青铜傩面的巫医,正迈着诡异的禹步。
那些雕刻着狰狞獠牙的面具缝隙里,飘出一缕缕青色烟雾,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溢出的气息。巫医腰间悬挂的婴孩颅骨,随着舞步相互碰撞,发出空谷回响般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昨夜又死了两个。”跛脚药童跌跌撞撞地掀开芦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两具裹着白麻的尸身蜷缩在角落,僵硬的轮廓宛如石雕。
素问掀开布料的指尖微微发颤,死者手臂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井泥,指节处已经石化成岩,仿佛岁月在这一瞬间将生命凝固。
她将银针探入死者咽喉,针尖霎时蒙上一层霜花,如同冬日窗棂凝结的冰棱,预示着死亡的寒意。当柳叶刀划开胸腔,暗红脏器表面密密麻麻的晶簇状增生令人头皮发麻。这些矿物如同从血肉深处破土而出的水晶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生命,将人体变成了一座生长着邪恶晶体的矿脉。
“西街的井……”药童的话语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他的掌心缓缓张开,里面竟然是一些细小的石英砂,这些砂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咳咳……”药童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他的肺腑都咳出来一般。他艰难地喘息着,继续说道,“他们……都喝过西街的井水……”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体突然向前一倾,他佝偻着腰,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异常痛苦,让人不禁为他感到揪心。随着他的呕吐,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那不仅是砂土,还有半透明的黏液,这些黏液中竟然包裹着几粒蜷缩的虫卵!这些虫卵在黏液中微微蠕动着,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它们的存在让人毛骨悚然,仿佛预示着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素问抓起药囊冲进晨雾,九黎巷的石板缝隙渗出青黑色的黏液,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在地面蜿蜒。纸钱被黏液瞬间吞没,化作气泡消失不见,仿佛这个世界在刻意抹去死亡的痕迹。
当她踩过某处凹陷时,鞋底传来甲壳碎裂的脆响。低头看去,成群的无目蟞正在啃食死鼠,这些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背部竟生着扭曲的人脸,空洞的眼窝渗出粘稠液体,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西街古井被九条青铜锁链缠绕,链身刻满雷纹,每道纹路都透着古老的威压,仿佛在守护着某种禁忌的秘密。但此刻锁链尽数断裂,如同被巨力撕扯的蛛网,预示着封印的失效。井口爬满血红色的地衣,这些肉瘤状的生物在火把的光芒下剧烈蠕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仿佛是被惊醒的恶魔在咆哮。
辘轳的绳索早已朽烂成灰,素问将药锄卡在井沿,顺着麻绳缓缓下降。火光摇曳间,井壁上的诡异图腾逐渐清晰:人身蛇尾的怪物怀抱黑色曼陀罗,花芯处镶嵌着活人眼珠,瞳孔中倒映着井底的惨状,仿佛在诉说着一场古老的祭祀。当鹿皮靴触到水面时,她浑身发冷——这不是井水,而是浓稠如蜜的暗红液体,散发着铁锈与腐尸混合的腥气,仿佛是大地流出的鲜血。
火把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彻底堕入黑暗前的瞬间,素问看见井底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容挣扎着想要冲破血面,却被黑色曼陀罗的根须刺穿眼眶,发出无声的嘶吼,仿佛在向世人控诉着他们的悲惨遭遇。
她拔出淬过赤鱬血的匕首刺向井壁,刃身与岩壁摩擦迸发的火星照亮了可怖真相:整口井的内壁覆满半透明的卵囊,每个囊中都蜷缩着尚未成型的石胎。那些胚胎的心脏位置插着曼陀罗花刺,根须顺着血管生长,将血肉转化为晶石,如同在人体内浇筑一座水晶矿脉,进行着一场邪恶的生命改造。
上方突然传来锁链晃动声。素问抬头看见井口垂下新的麻绳,却嗅到混在血腥气中的龙涎香——那是王室宗亲才用得起的熏香,价值千金的香料此刻却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暗示着这场灾难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游医姑娘好胆色。”阴柔的男声随着绳梯一同降下,来人周身笼罩在玄色深衣中,腰间蹀躞带挂着十二枚玉雕的脏器,分别是心肝脾肺肾,栩栩如生。正是轩辕辰星的心腹管家苍梧,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却毫无温度,仿佛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素问将匕首藏入袖中,佯装惊恐:“小女子只是...”话音未落,苍梧的骨鞭已如毒蛇般缠上她脖颈。鞭梢的倒刺刮破皮肤,鲜血渗出的瞬间,素问袖中抖落的鳞粉突然爆燃——这是用蜚兽眼珠磨制的荧粉,遇血即燃,瞬间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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