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被撕裂、揉碎、然后以无法理解的方式重组。
林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布满碎玻璃的万花筒。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魂魄仿佛要被撕扯成无数碎片。燃烧本命精血强行催动“星屑遁”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
他死死抱紧怀中黯淡的魂灯,这是他与这艘正在崩解的神舟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是他意识最后的锚点。顾老师怎么样了?他不敢去想,只能在混乱的洪流中拼命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毁灭性的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的失重感。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伴随着船体结构断裂的刺耳噪音,将林默彻底震醒。他感觉自己重重砸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物体上,剧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模糊,浑身如同散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狼藉的金属废墟中,周围是扭曲的管道、断裂的龙骨和闪烁着电火花的残破仪器。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臭氧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是……建木神舟的残骸内部?星屑遁成功了?我们……逃出来了?
他强忍剧痛,艰难地撑起身体,四下寻找。很快,他在不远处一堆坍塌的控制台碎片下,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顾知行。顾老师脸色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桃木剑断成数截散落一旁。
“顾老师!”林默心中一紧,连滚带爬地过去,小心地将顾知行从废墟中拖出。他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游丝般的气。他连忙取出身上最后几颗保命丹药,撬开顾知行的嘴,用真气助其化开药力,同时将魂灯微弱的金光笼罩过去,滋养其濒临溃散的魂魄。
做完这一切,林默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又立刻沉了下去。顾老师的伤势太重了,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望去,透过残破的舱壁裂缝,可以看到外面并非无尽的虚空或归墟的黑暗,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处模糊的、起伏的……山峦轮廓?
他们似乎坠落在了一个……正常的世界?
林默强撑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到裂缝边向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神舟的残骸,似乎坠落在了一片荒芜的山谷之中。四周是光秃秃的、呈现暗红色的岩石山体,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某种……熟悉的辐射尘埃的气息。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见不到日月星辰。
这环境……似曾相识。
净眼术艰难运转,扫视四周。很快,他发现了更确凿的证据——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带有特殊标识的金属罐和破碎的仪器外壳,上面依稀可辨“……研究所……高危……”等残缺字样。更远处,还能看到一些半埋在地下的、巨大的人造建筑废墟轮廓。
这里……是西北死亡之海!他们竟然通过星屑遁,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这里!而且,看这地形和废墟特征,似乎距离龙城那片区域并不远!
是巧合?还是建木神舟最后的意志,将他们带到了这个与“观测者”秘密息息相关的地方?
林默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救治顾老师和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神舟残骸目标太大,而且刚才坠落的动静不小,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他回到顾知行身边,发现丹药和魂灯温养起了一些作用,顾老师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必须立刻离开!
林默将顾知行背在身上,用撕下的布条固定好。他看了一眼这片曾经宏伟、如今却支离破碎的神舟核心舱室,心中涌起一股悲凉和感激。这艘古老的舟船,在最后时刻庇护了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认准一个方向,背着顾知行,艰难地爬出神舟残骸,踏上了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山谷中死寂无声,只有风声呜咽。辐射水平不低,但对现在的林默影响不大。他凭借记忆和净眼术,向着记忆中龙城反方向的一处相对隐蔽的丘陵地带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本就重伤未愈,又强行燃烧精血,此刻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背上的顾知行更是沉重的负担。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找到了一处被风蚀形成的、较为坚固的岩洞。洞口隐蔽,内部干燥,是个理想的临时藏身点。
他将顾知行小心安置在洞内最平坦的地方,再次检查伤势,喂下清水。然后,他强打精神,在洞口布下几个简易的预警和屏蔽禁制——虽然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好。
做完这一切,林默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洞口,剧烈喘息,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他连忙吞下几颗丹药,运转心法调息。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这里危机四伏,随时可能遇到“铸造间”的巡逻队、幽冥道的杀手,或者……龙城那片区域的恐怖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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