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程式化的耐心,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冰冷的催促。
“同学?林默?在不在?开下门,学生会复查一下上午的情况。”
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年轻,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懒散,完美符合一个被派来走个过场的 student cadre 形象。
但林默眼中的世界,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净眼术下,那扇普通的木门仿佛变得半透明。门外,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站立着,周身缭绕着一层极淡薄、却异常粘稠的灰黑色“气”,如同披着一件无形的、污秽的薄纱。这股气息与他从室友身上清除掉的“狱瘴”,以及从地板裂缝中渗出的阴气,同根同源!
这绝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更不是一个普通学生会干部该有的!
心脏猛地收缩,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
它来了。或者说,它们来了。以这种更加隐蔽、更加狡猾的方式。
白天看似平静,不过是假象。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这些来自深渊的东西,就已经开始尝试着渗透,试图敲开他的门扉。
怎么办?
不开门?对方显然知道他在里面。强行不开,只会立刻引起怀疑,甚至可能招致更直接、更暴力的闯入。他现在的能力,绝对无法正面抗衡。
开门?那无异于引狼入室!天知道这伪装成人的东西,一旦进来会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林默脑中飞速权衡。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被打扰的不耐烦,“等一下,刚在睡觉。”
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疯狂扫视宿舍。目光最终定格在刚刚研读过的“缚灵阵”记载上。
简易阵法,以自身真气沟通地气,形成禁锢屏障……范围有限……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颤抖的双手。体内那丝微弱的热流被全力调动,按照古卷记载的特定路线疯狂运转。
他脚下不动声色地移动,踩出阵诀要求的步罡。步伐极其简单,只有三步,却要求与呼吸、真气运转完全同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节点上,沉重无比。
第一步踏出,他感觉脚底微微一麻,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从地板下被引动。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外面的“东西”察觉到了什么细微的能量波动。
“同学?没事吧?”门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
“没事!鞋带绊了一下!”林默急中生智喊了一声,第二步紧接着踏出!
这一次,感觉更清晰了。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源于大地本身的沉凝气息,顺着他的脚底涌入,与他体内的热流艰难地融合。他双手快速在身前结出一个简单的手印——食指中指并拢,无名指小指弯曲,拇指压住,如同鸟喙。
一股微弱的气场开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门外彻底安静了。没有敲门声,没有问话。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
林默知道,对方肯定察觉了!没有时间了!
他猛地踏出第三步,同时将融合了地气的微薄真气通过手印,狠狠地向身前地面“按”去!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被耳朵捕捉的嗡鸣响起。宿舍门口那片区域的地面上,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浮现出几道淡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细线,一闪即逝,迅速隐没不见。
成了!缚灵阵布下了!虽然范围极小,只勉强覆盖了门口到室内一步左右的距离,而且极其脆弱,但确实成了!
几乎就在阵法完成的同一瞬间——
砰!!
一声巨响,宿舍门猛地向内爆开!不是被推开,而是仿佛被一股巨大的、阴冷的力量狠狠撞击!
木屑飞溅!整个门框都在剧烈震颤!
一个“人”站在门口。
穿着普通的学生会袖章外套,身材中等,脸上甚至还能看出原本清秀的五官轮廓。但它的眼睛,却是一片死寂的、没有反光的灰白。嘴角僵硬地向上咧着,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它周身那层灰黑色的“狱瘴”之气,因为暴烈的动作而翻滚涌动,变得清晰可见,散发出冰冷的恶念。
它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宿舍范围,正好踩在了缚灵阵的边缘!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烙上冰面!那“人”脚踝接触阵法边界的地方,猛地爆起一团细小的、暗金色的电光!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呃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尖锐扭曲的惨嚎从它喉咙里迸发出来!它像是被无形的巨鞭抽中,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猛地向后弹退了一步,脱离了阵法范围!
它站在门外,灰白的眼珠死死盯住门口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又缓缓抬起,看向室内的林默。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种被低等生物冒犯后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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