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能照见幽冥的铜镜。
杜明远凑过去看,书页上是一幅粗糙的插图,画的正是与他买的那面极为相似的铜镜。
书上说,这面镜子能照出人死后的世界,也能让亡魂短暂地窥见阳间。周教授的手指在文字上滑动,玄阴子死后,镜子几经辗转,最后落入一位富商手中。富商全家七口在一夜之间暴毙,死状诡异——全都面朝镜子排列,脸上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杜明远突然想起在县志上看到的记载。三十年前林家灭门案...
没错,很可能就是同一面镜子。周教授合上书,镜子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死亡,然后神秘消失,直到下一次再出现。
一阵寒意爬上杜明远的脊背。那镜子里面的红衣女人...
应该是镜子的第一个受害者,也可能是它的守护灵周教授神情凝重,她被困在镜中世界,无法超生,只能通过伤害活人来缓解痛苦。
杜明远想起梦中那个模糊的红衣身影,和镜中那张惨白的脸,胃里一阵翻腾。现在怎么办?
首先,我们需要更详细地了解这面镜子的历史。周教授看了看表,明天一早,我们去市档案馆查查林家灭门案的卷宗。现在...他指了指法袋,得先确保它今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周教授从包里拿出七张黄符,贴在卧室的四面墙、天花板和地板上,最后一张贴在门框上方。这是镇宅符,能暂时阻挡阴气外泄。他又取出一串铜钱挂在法袋上方,铜钱能形成一个小型结界,困住里面的东西。
布置完这些,周教授看起来疲惫不堪。今晚我守在这里,你去客房休息吧。
杜明远摇摇头:这是我的家,我不能让您一个人面对危险。
周教授笑了笑:年轻人,我研究这些东西三十年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况且...他指了指杜明远手臂上的伤口,你已经被了,越靠近镜子越危险。
最终,杜明远妥协了。他给周教授准备了被褥和夜宵,自己则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客房。关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卧室——七张黄符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法袋静静地躺在符阵中央,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杜明远做了个短暂的噩梦。梦里,他站在一片浓雾中,远处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向他招手。他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女人越走越近,杜明远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张脸像被水泡过一样肿胀惨白,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
找到你了...女人伸出苍白的手,指甲漆黑尖锐。
杜明远猛地惊醒,发现窗外天已大亮。他浑身冷汗,手臂上的伤口灼痛不已。更可怕的是,他分明记得自己睡前关好了窗户,可现在窗户却大开着,窗帘随风飘动,像是有人刚刚从那里进出过。
周教授!杜明远跳下床,冲向主卧。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周教授蜷缩在墙角,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法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古镜露出一角,镜面上布满细小的裂纹,像是被无数指甲从内部抓挠过。
周教授!杜明远冲过去拉开老人的手。
周教授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喘着气。它...它想让我看...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镜子里...不止她一个...
杜明远扶周教授坐起来,倒了杯水给他。老人的脖子上赫然留着五道青紫色的指痕,形状纤细,明显是女人的手。
半夜...法袋开始震动...周教授断断续续地讲述,我起来查看,突然...感觉有人掐住我的脖子...强迫我看向镜子...他的眼神变得恍惚,镜子里...有很多人...都在尖叫...但听不见声音...
杜明远看向那个被撕开的法袋,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他鼓起勇气,用一根木棍挑开法袋——古镜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镜面上的裂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刚刚被人呵了一口气。
它修复了自己...周教授艰难地说,这不是普通的阴物...它有自我意识...
杜明远小心地用木棍拨弄古镜,突然发现镜框背面有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他戴上手套,轻轻翻转镜子——镜框背面刻满了细小的符文,中央是四个清晰的古篆字:照见幽冥。
这些符文...周教授凑近查看,是某种封印...但已经破损了大半...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搅动。杜明远本能地想后退,却被周教授一把拉住。
等等...它在展示什么...
镜中的涟漪渐渐平息,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七个穿着民国服饰的人围着一面铜镜站立,表情呆滞。突然,七人同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天啊...杜明远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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