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第288章 心中有私

胡惊弦闭着眼睛，缓缓呼吸，金色的信仰之力在她的身体内缓缓旋转，凝聚成一滴一滴的神力。

达芙妮羡慕地看着金色的信仰之力如山如海，疯狂涌入胡惊弦的身体，这就是成神的威能啊。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死死看着胡惊弦身上的金光，都要流口水了。

小惊年眨巴眼睛，不明白一群人为什么用看红烧肉的眼神看姐姐，她卖力呲牙：“你们谁敢欺负姐姐，我就打谁！”手里的小火球卖力翻滚。

原亭也莫名其妙，这群人至于这么盯着胡老大吗？但是话说回来，胡老大在开会的时候闭着眼睛练功也确实够装逼的。

达芙妮汇报道：“威塞克斯王国内一共有5个想要成为公平之神的，可截止到昨天，没有一个人吸收到了信仰。”

她认真道：“这五个人每个人都坚决地贯彻**。”

“最基本的公平，比如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什么的就不说了，一些行为真的是超过了我们……”

“公平之神1号将竹竿放在村西，谁把竹竿搬到了村东，就赏赐一大匹布，以此立信。”

一群穿越者狠狠撇嘴，这不是吕不韦做过的事情吗？虽然全程山寨，但是用这一招立信确实远远比胡惊弦用砍头建立信用要简单和方便。

达芙妮继续道：“……公平之神2号将律法条文刻在了石头上，所有人都能知道法律的规定。”

“他的法庭中，任何案件都公平处理，绝不会因为其中一方是熟人或者亲信就徇私枉法。”

“若有一些没有证据，原被告双方各持一词，无法明确判断的案件，他也会用人情和常识推理案情真相，绝不会根据喜好断案。”

一群穿越者缓缓点头，用法律建立公平也不稀奇，但是……

一群穿越者抽胡惊弦，伟大的愤怒之神的地盘有公开法律吗？有不根据执法者喜好审判吗？有违法必究，有法必依吗？

伟大的愤怒之神果然不如那公平之神2号多矣。

达芙妮继续道：“……公平之神3号每天与平民们住在同一间房间里，吃一个锅里的野菜馒头和野菜糊糊，每天一起军训和种地……”

一群穿越者看胡惊弦的眼神都忧伤了，你与他们比就是根鸡毛菜。

达芙妮叹了口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公平了，竟然没有成神。”

一群穿越者用力点头，同样困惑极了。

瑞彻斯特·怀特道：“我觉得换成我去推行公平也不过如此，顶多多杀几个人……”吃、穿、法律都公平了，还要怎么样的公平？

岑缨缨道：“我们做到的，他们都做到了，我们没做到的，他们也做到了……好像除了京观，他们都做得比我们好。”

有些话不太好公开说，京观算好事吗？残暴的证明而已，京观当真是迫不得已下的无奈选择。

那些公平之神们有贵族身份和手段，可以不筑京观就稳定团队，其实同样比自己一伙人做得好。

一群穿越者茫然极了，虽然真正的公平是没见过的东西，但是任何东西都有绝对和相对，这些“公平之神”的作为已经是相当公平了，一群普通人一定非常满意，为什么就是没能信仰成神？

岑缨缨认真地问胡惊弦，道：“他们没有通过公平成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胡惊弦不说话，继续修炼。

原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众人，道：“我说……”

一群穿越者都盯着原亭，原亭更小心翼翼了，道：“……我猜啊，我只是猜的……”

“……他们没有信仰成神，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只允许一个人信仰成神？”

一群穿越者盯着原亭，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信仰成神在这个魔法世界多少算是bUG了，被位面封锁很正常。

胡惊弦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道：“不是，你猜错了。”

她环顾几人 ，笑道：“信仰成神的bUG有没有被封锁，胡某不知道，但是，胡某确实早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成为公平之神。”

达芙妮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信仰之神要绝对纯粹的执着，想要以愤怒成神，就要绝对执着愤怒，想要以公平成神，就要绝对的公平？”

一群穿越者震惊了，怪不得没有办法以公平信仰成神。

原亭激动了：“公平是最难的东西，这世上到底是不是存在都存有疑问。”

“号称人生最公平的高考，考卷都不能全国统一，都城考卷容易得一塌糊涂，公平怎么可能执行的下去？怎么可能以公平成神？”

原亭愤怒极了，听说过一件事，某年都城高考总分第二的人进了清华，然后在努力上课不偷懒的情况下，第一年考试垫底，要么不及格，要么勉强低空飞过。

那“总分第二”大惊失色，第二年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学习，这才达到系里中下水平。

这哪里公平了？

这还有公平吗？

全国人民都管不了一个都城的考卷，这绝对公平之难可见一斑。

一群穿越者安慰原亭，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原亭甩手：“没事，吾的愤怒正好给胡老大增加神力，我的身体再怎么病了，一瓶治疗药水就搞定。”

一群穿越者怒视原亭，我们现在也给胡老大增加神力。

胡惊弦认真道：“你们说得对，也不对。”

“绝对的公平确实几乎达不到，但信仰成神应该不需要绝对的公平，一群信徒相信公平就够了。”

“但是……”

胡惊弦笑了：“……从一开始，那些想要以公平立道的人就没能做到公平啊。”

一群穿越者严肃地盯着胡惊弦，静待下文。

胡惊弦道：“什么是公平？”

她嘴角勾起讽刺，道：“你们不会以为‘公平’是可以衡量的，可以数据化的，可以考核的东西吧？”

一群人脸色微变，若有所悟。

“你们心中的‘公平’极有可能就是可以衡量的，可以数据化的，可以考核的。”

“比如每个人都打100颗螺丝；每个人都吃1斤红烧肉；每个人都有一套大平层……”

“或者一些事情上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性别差异、身高差异、体力差异等等，然后根据这些差异，细细研究数字，做一些数据化的、可衡量的调整。”

胡惊弦耸肩：“比如男人跑1000米，女人跑800米什么的。”

一群穿越者缓缓点头，公平就该是这个原则。

胡惊弦笑了：“你们这么想，只是因为你们都是好人，都是讲理的人。”

“可世上大多数人是不讲你们心中的道理的啊。”

“扶弟魔觉得自己错了吗？”

“吃绝户觉得自己错了吗？”

“买媳妇觉得自己错了吗？”

“抢邻居家的地，觉得错了吗？”

“抢外地来的大学生池塘里的鱼和蟹，觉得错了吗？”

“违反合同，不退订金，强卖高价西瓜，觉得错了吗？”

“违反合同，强卖酸涩的青桔，觉得错了吗？”

“w大图书馆发小作文，觉得错了吗？”

一群穿越者愕然，然后内心复杂无比。

胡惊弦笑道：“人人心中有杆秤，但秤砣各不相同。”

“那公平之神1号以为搬根竹竿可以立住他的信用，让别人信任他的言语，这点是真没错。”

“吕不韦不就是成功了吗？”

“可搬根竹竿的事情放在公平上就大错特错了。”

“其余平明只会想，为什么只搬一次竹竿，为什么我没有得到一匹布？”

“公平之神2号想着以法律体现公平，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可一群平民只会想，村里的人一向都是这么抢别人家的土地的，为什么他们行，我不行，这不公平。”

“公平之神3号想着同吃同睡，同工同酬，同甘共苦，还有谁比他更公平？”

“可一群平民只会想着，你家有猪肉鸡肉牛肉，为什么不给我吃？”

一群穿越者脸色惨白，换成自己就不这么想吗？看到什么演技都没有的女演员一天208万就没有破防？

自己与那些平民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而已。

胡惊弦淡淡地道：“那些公平N号以为他们已经做到了目前情况下的最公平，只要竭尽全力推动公平，他们就能积累更多的信仰，最终成神。”

“但其实他们越是推动公平概念，越是不可能成神。”

一群穿越者盯着胡惊弦，为什么？求解释。

胡惊弦苦笑，道：“那些平民越是明白公平的概念，越是会想。”

“你的田地平分了吗？你的庄园平分了吗？你的豪宅平分了吗？”

“你的贵族头衔平分了吗？你的老婆平分了吗？”

瑞彻斯特·怀特脑海中如掠过一声惊雷，忍不住轻轻鼓掌：“说得好！”

真有极度贫困的人对扶贫办的人说，为什么不给我发个老婆？你为什么不做我老婆？我儿子没结婚，你看着还不错，不如嫁给我儿子做老婆……

在那些人眼中，没给他们做老婆、儿媳，就是不公平！

胡惊弦淡淡地道：“这些只是平民为什么不信奉那几个公平之神的理由，他们哪怕全做到了，得到了信仰，然后成神了，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群穿越者怔怔地看着胡惊弦，这回是真不理解了。

胡惊弦冷冷地道：“人皆有私，谁能真正做到永远公平？”

“胡某成神了，胡某的宝贝妹妹要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吗？胡某的宝贝妹妹要吃野菜馒头和野菜糊糊吗？”

“胡某成神了，胡某的宝贝妹妹做了坏事，欺负了别人，胡某难道要秉公执法吗？”

“胡某成神了，难道要坐看胡某的宝贝妹妹只是个凡人吗？难道要坐看胡某的宝贝妹妹衰老，然后死亡吗？”

小惊年听到提到她，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姐姐。

胡惊弦搂着小惊年，道：“胡某一条都做不到。”

“胡某一条都做不到。”

“胡某作为愤怒之神，一条都做不到，毫发无伤；”

“胡某若是公平之神，一条都做不到，是不是意味着胡某心中没有公平？”

“神灵不信仰自己坚持的道，道心会不会破碎，神格会不会崩溃？”

一群人用力点头，神灵不信仰自己的道，唯有陨落。

胡惊弦淡淡地道：“胡某不敢小觑天下英雄，胡某做不到的‘私利’，必然会有人做到的。”

“那么，世上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神灵就要与那人公平的分享一切吗？那些已经吃饱穿暖的人是不是也该与那人公平分享？不然岂不是不公平？”

“有人以智力谋生，有人以体力谋生，这公平吗？”

“有人吃鱼，有人远离大海，一辈子没有吃过鱼，这公平吗？”

“有人生而为男，有人生而为女，这公平吗？”

“有人父母双全，有人自幼失恃失怙，这公平吗？”

一群穿越者冷汗涔涔。

胡惊弦淡淡地道：“要是以公平成神这么容易，来自红旗下的人，谁不知道公平？”

“胡某希望走上公平的道路，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公平，留下社会主义的火种，但胡某确信谁敢以公平成神，唯一的下场就是陨落。”

“绝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