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第261章 穷人不信神灵

某个城市。

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悬浮在空中，身上的光芒照耀四方，原本应该黑暗的天空宛如白昼。

一个平民恭敬地跪在地上向空中的胡惊弦跪拜祈祷：“divano hu Jing xian ！”磕了头，小心翼翼地起身，向后倒退了几步，又跪下磕了个头，大声叫嚷：“divano hu Jing xian ！”

这才转身离开，进入了某条小巷。

伟大的愤怒之神是7天前到达本城的，第3天就杀死了城内一半以上的贵族，将他们的尸体吊在了树上。

听说再过几天，伟大的愤怒之神要将被杀死的贵族的尸体堆成可怕的京观，但凡见过京观的人都会被地狱的恶魔缠上，一条命去掉七八成。

那平民对伟大的愤怒之神杀了一群贵族老爷是乐见其成的，真心拥护伟大的愤怒之神。

不论那些贵族老爷中死了谁，他都会比过年还要开心。

但开心也就那么一会会而已，生活还得过下去不是？

那平民慢悠悠走了几十步，天空中神灵闪着光，比月亮好用100倍，原本晚上黑乎乎的巷子在神光下清清楚楚。

一个衣衫干净的中年男子轻轻拉开了一扇门，从屋子里出来，抬头看到了那平民，淡淡地道：“是，皮特啊。”

那平民皮特急忙小跑几步，在那中年男子面前恭敬弯腰行礼：“教父，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路上小心滑，我扶着你。”

“教父”淡淡挥手：“不用了。”十几个健壮男子从屋子里出来，护着“教父”缓缓走远。

皮特一直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不敢有丝毫懈怠。

“教父”不是皮特的“宗教中的父亲”，而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外号。

那个中年男人“教父”掌管着这个城市十几年了，想杀谁就杀谁，想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想要烧死谁全家就烧死谁全家。

平民中流传着一句话，“白天贵族管，晚上教父管”。

“教父”权力之大，触角之深，可见一斑。

也曾经有贵族不服气，小小的平民也敢与贵族共掌城市？想要彻底清除“教父”。

但针对“教父”的各项事情就从来没有成功或者落实过。

某一年，某贵族想要将“教父”抓起来绞死，结果人还没抓到，那贵族家门口就堆满了屎。

那贵族想要发动更大的力量抓人，却总有一群贵族反对。

某一年，某贵族派了30个人抓捕“教父”，结果30个人忙了 一个月，连“教父”的毛都没找到。

这两件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城里的贵族彻底熄灭了修理“教父”的心思。

全城所有人都知道，“教父”背后有人，“教父”在黑\/\/道上有人，“教父”的势力庞大无比。

皮特回到了家，随口与妻子说了遇到了“教父”，妻子踌躇半晌，问道：“你说，伟大的愤怒之神会不会杀了‘教父’？”

皮特大笑出声，然后左右张望，压低了嗓门，道：“绝不可能。”

他的笑声中带着委屈、愤怒，以及无奈和麻木：“城里换了这么多贵族老爷了，谁杀了‘教父’了？”

皮特用平民有限却又充满智慧的对世界的理解，指着天上，道：“那个伟大的愤怒之神是神灵，身上会放光，杀了一半的贵族，但这些都没用。”

“神灵也不过是个厉害的贵族老爷。”

“以前的贵族老爷奈何不了‘教父’，现在的神灵也奈何不了‘教父’。”

妻子缓缓点头，轻轻叹气。

“神灵”这个词语在平民眼中神圣、具体，却又像水中月，远不如“大点的贵族老爷”来得抽象和可以理解。

那些法师老爷不也能使用魔法，他们是不是也是神？他们不就是贵族老爷嘛。

皮特带着睿智和得意，继续低声对妻子道：“城里有多少神灵的教堂？哪个神灵管过我们死活了？哪个神灵给我们分过吃食了？”

“神灵才不会管我们呢！”

“神灵只会与贵族老爷吃肉。”

“神灵只会与贵族老爷分钱。”

皮特越说，心中越是愤愤地，“神灵”早已与“法师”、“城主”、“国王的税务官”重合。

一群人渣谁管过自己的死活？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屋顶，仿佛透过屋顶看到了天空放着光的神灵，道：“神灵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晚上依然归‘教父’管。”

穷人连神灵都不畏惧，只畏惧“教父”。

……

第二天，皮特出了门，天上的神灵依然放着光。

他也依然恭恭敬敬地对神灵祈祷两次，磕了两次头，心中也依然对神灵没有一丝的尊敬和期盼。

祈祷和磕头是生存法则，就像恭恭敬敬地面对“教父”，与内心的真实念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经过昨天遇到“教父”的屋子的时候，那间屋子的门打开着，一群卫兵不断从屋子里拖出一个个捆绑着的人，好几个人身上的伤口不断滴落鲜血。

皮特急忙挤入附近看热闹的人群中，紧张又兴奋地观望，低声问身边的陌生路人甲：“谁被抓了？”

那路人甲同样兴奋和低声道：“听说这里是‘教父’的一个落脚点……看，那个女人是‘教父’的女人，那个孩子是‘教父’的儿子……”

皮特伸长脖子兴奋地看着，听说“教父”至少有100个这样的落脚点，有100个美丽的女人，有几百个儿子女儿。

卫兵们抓几个“教父”的女人和子女对“教父”而言不痛不痒。

哪个城主新上任的时候没有抓“教父”的女人和子女？最后还不是无声无息地放了。

他暗暗叹息，早知道这个落脚点被新城主盯上了，他昨天就该提醒“教父”，“教父”不该赏自己几百个铜钱？

可惜，可惜，就这么错过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抓了，看热闹的人散去。

皮特兴奋无比，今天的偶遇能够让他吹嘘好几天呢。

中午的时候，街上响起了锣鼓声，有卫兵大声叫着：“……所有人都去广场……谁不去就杀谁全家……”

店铺老板叹了口气，对皮特道：“走吧，去看看，千万不要是加税。”

每一个城主上任都会收税、加税，这伟大的愤怒之神多半也要收税、加税。

谁不喜欢钱呢？

但今年生意这么差，真的没什么钱。

皮特重重点头：“千万不要加税。”心中其实对加税毫不在意，大家都发钱，就是没有发钱，同理，大家都加税，就是没有加税。

广场聚集了两三千人，不仅仅城里的人都来了，城外几个庄园的人也都来了。

皮特在人群中找到了妻子，微微点头示意，小城市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女子走上了高台，大声道：“我是这个城市的新城主，我叫伊莎贝尔。”

两三千人沉默以对，谁在乎城主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

有人抬头看天空中的胡惊弦，第一天看到会飞的“神灵”有些震惊，看久了好像也不过如此。

有人低头笑，神灵飞在天上这么久，吃饭吗？拉屎吗？

高台上，伊莎贝尔大声道：“来人，带上来。”

百十个捆绑了双手的男女老少被卫兵驱赶到了高台上。

皮特瞬间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他身边的店铺老板失声惊呼道：“那是‘教父’！”

四周无数人惊呼出声，谁都认出了那个脸上带着血污的中年男子是大名鼎鼎的“教父”。

店铺老板很快冷静了，低声对皮特挤眉弄眼，道：“看来‘教父’这次要大出血了。”

皮特用力点头，哪个城主上任后没有让“教父”大出血？只是这个“大出血”最后多半未必会是“教父”出的。

附近一个男子脸色极其难看，低声道：“看来保护费又要增加了。”

好些人唉声叹气，早就习惯了。

高台上，伊莎贝尔大声道：“这伙人长期为非作歹，杀人放火，强\/\/奸，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现在，以伟大的愤怒之神的名义，判处这伙人死刑。”

四周的惊呼声更加巨大了，仿佛巨浪席卷。

皮特听见身边的店铺老板大声叫着：“怎么可能！‘教父’怎么可能会死？”

皮特想要说话，想要质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高台上的“教父”，“教父”怎么会被判死刑？一定会赦免他的，“教父”绝对不会死。

高台上，“教父”平静地转头看伊莎贝尔，道：“我很佩服你，你比你的前任都厉害，你抓住我了。”

“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愿意赠送你一份贵重的礼物。”

“礼物的价值一定会让你满意，因为你的前任们都很满意。”

“当然，我会给与你比你的前任们的重礼多3倍的礼物以表敬意。”

“教父”平静无比，世上没有金钱搞不定的事情，哪怕神灵也是如此，不然宗教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他没有抬头看天空的神灵，贵族老爷从来不会亲自出手索要金钱，他只能与贵族老爷的管家打交道，神灵肯定也是这样。

他能够与新城主当面说话，而不是与新城主的管家说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伊莎贝尔笑了，缓缓退开几步，大声道：“伟大的愤怒之神啊，你走过的地方火焰片片燃烧。”

“教父”失笑，他需要喊一声“divano hu Jing xian ”吗？

“噗！”火焰陡然从“教父”的身体内冒了出来，巨大的痛苦和惊恐令“教父”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高台下，皮特和两三千人死死地盯着高台上，比“教父”叫的还要大声：“啊啊啊啊啊啊！”

统治城市的黑暗十几年的“教父”，换了几个城主都不曾动摇地位的“教父”，在城里呼风唤雨的“教父”，以及他的情人们、孩子们、手下们身上燃烧着熊熊大火。

“教父”与他的情人们、孩子们、手下们在火焰中绝望挣扎，凄厉叫嚷：“不！救我！我有钱！我是这个城市的‘教父’！”

火焰继续燃烧，橘红的火焰中，“教父”等人黑色的身影在火焰中绝望又无力地挣扎，然后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火焰继续燃烧，直到“教父”等人变成黑乎乎的焦炭。

伊莎贝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胡惊弦，缓步下了高台。

高台下，两三千人死死地盯着“教父”的焦炭，有人忽然泪流满面，缓缓跪下，张开手臂，对着天空中放着光的胡惊弦大声叫道：“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

无数人跪下，大声叫嚷：“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

皮特跪在人群中，听着身边的店铺老板哽咽又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看着天空中的神灵，心中想着，这天只怕是真的变了啊。

忽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