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一个温暖的世界 第167章 暴发户不懂大局

波尔多的码头上，一艘海船靠岸，船夫们匆忙卸货，一条条鱼被装进水桶运往城内各处。

一个渔夫一边帮着装鱼，一边对鱼贩子道：“嗨，亲爱的老道格，最近波尔多有什么新鲜事吗？我出海2个月了，都要被波尔多抛弃了。”

鱼贩子道格顿时兴致勃勃，道：“可怜的麦克，你问对人了，还真有了不得大事。”

他看看左右，示意麦克靠近一些，低声道：“你知道打败了该死的威塞克斯王国的午夜屠夫胡惊弦殿下吗？”

麦克惊呼道：“神灵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胡惊弦殿下？”

他满是海水和鱼腥味的手摘下了头上破烂的帽子，严肃地道：“伟大的胡惊弦殿下是瓦卢瓦王朝的传奇。”

然后又满是兴奋地问道：“这位传奇阁下出了什么事吗？”

道格低声道：“听说……仅仅是听说，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重复我听说的事情……”

麦克更加用力地点头，眼神中的兴奋更加刺眼了，果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然道格不可能这么严肃地撇清关系。

道格低声道：“听说……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不打算册封胡惊弦殿下爵位，更不打算赐予封地。”

麦克被这离奇的消息震住了，张口结舌，呆呆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几十年来第一次打败威塞克斯王国的狗杂种们的传奇英雄胡惊弦殿下啊！怎么可以不赏赐胡惊弦殿下？”

道格早就知道麦克是这种表情，他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同样惊呆了。

他低声道：“听说……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没有多少土地可以册封了。”

可怜的渔夫麦克对“伟大的国王陛下没有土地”的言语完全无法理解，结结巴巴地道：“伟大的国王陛下不是有整个瓦卢瓦王朝吗？”

“波尔多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土地赏赐胡惊弦殿下？”

鱼贩子道格其实也没有理解国王、爵位、封地、土地所有权、收税权、共君等等含义，但不妨碍他用自己的角度理解这惊人的消息。

他嗤之以鼻道：“哪个贵族老爷不说自己穷？”

“‘地主家也没余粮’是穷人说的，还是贵族老爷说的？”

麦克瞬间就理解了，合着就是伟大的国王陛下抠门啊。

他愤愤地道：“传奇英雄的赏赐都不肯给，谁替他卖命？”

……

波尔多城西的某个巷子里，几个满身污渍的妇人聚集在一起低声聊天，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光。

一个妇人低声道：“……听说胡惊弦殿下杀入威塞克斯王国的时候，身上中了几十支箭。”

“她折断箭身，继续再战。”

“包裹伤口的时候，身上挖出来的箭头足足有7公斤重呢。”

一群妇人一脸感慨，小小的箭头都有7公斤重，这是挨了多少箭啊。

另一个妇人低声道：“听说胡惊弦殿下的父母都被威塞克斯王国的人杀了，唯一的兄弟被威塞克斯王国的士兵砍下了脑袋挂在城头。”

“胡惊弦殿下这才脱下漂亮的裙子，披上盔甲，杀入威塞克斯王国，见人就杀。”

一群妇人急忙抹不存在眼泪的眼睛，原来胡惊弦殿下与威塞克斯王国不死不休的起因是家人的鲜血啊，那就容易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上战场砍砍砍了。

又一个妇人低声道：“听说胡惊弦殿下本来被许配给了一个王子，她抛下未婚夫杀入了威塞克斯王国，结果虽然活着回来了，但是肚子上挨了一刀，永远都不能生育了。”

一群妇人内心觉得没什么，与活命相比，生育算老几？多少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嗝屁了？

但依然娴熟地挤出最悲伤的表情，深深叹气：“唉，可怜的胡惊弦殿下，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个妇人叹息道：“胡惊弦殿下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什么都不想给！”

一群妇人真心觉得国王陛下不是人，收税高，没人性，真忒么的是一坨屎。

……

某个宅子的花园中，几个少年惊恐地看着大哥被绑在树上，一向为长子骄傲的父亲拿着皮鞭，恶狠狠抽在大哥的背上，厉声喝骂：

“为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

“谁教你为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的？”

“你能击败威塞克斯王国的元帅吗？”

“你能杀入威塞克斯王国吗？”

“你能连破十几城，被威塞克斯王国的人称做午夜屠夫、恶魔的契约者吗？”

“你能让看不起瓦卢瓦人的威塞克斯人听见你的名字就浑身发抖、尖叫、晕倒吗？”

“胡惊弦殿下都做到了，然后呢，她得到了什么？”

“她除了流血、牺牲、全家死光光，什么都没有得到，她没有得到爵位，没有得到封地，没有得到官职，没有得到金钱，她连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你能比胡惊弦殿下做得更好吗？”

“你想要胡惊弦殿下的下场吗？”

“你个混账东西！”

“瓦卢瓦王朝崛起关你p事？”

“瓦卢瓦王朝就是毁灭了，也与你无关！”

“以后再听见你说‘为了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几个少年看着震怒的父亲每质问一句就恶狠狠抽大哥一鞭子，大哥白嫩的皮肤上鲜血淋漓，鞭痕交错，惨不忍睹。

几个少年惊呆了，以前父亲不是最疼大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狠？

他们不敢向震怒的父亲求情，只能哀求的看母亲。

一向舍不得打孩子的母亲竟然站在父亲身边厉声呵斥：“都怪你平日里胡乱教孩子！”

“继续打！必须把他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震怒的父亲一口气抽了二十几皮鞭，终于累了，大口喘气，半晌才骂道：“孽子！你还要‘为了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吗？”

被打得浑身都是血的少年大声哭喊：“神灵啊，你们以为我傻啊！”

“开创瓦卢瓦王朝几十年最好战绩的胡惊弦殿下都被陛下背叛，流血又流泪，我脑子有病还要继续为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

“我早就不想为了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了，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震怒的父亲和母亲大喜，急忙为他解绑和上药，欢喜地道：“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

浑身是血的少年哇地就哭了出来：“你们莫名其妙把我绑起来，什么都不说，就是打……”

“也不问问我……”

“我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我好不容易说话，你们是不是要打死我？”

“我也太冤枉了！”

父母尴尬无比，只是大叫：“快拿治疗药水来！”

“没有？快去买！一定要买伟大的光明神教的治疗药水！”

一群弟弟妹妹看着变成血人、奄奄一息的大哥，浑身颤抖，深深地记住了，千万不要为瓦卢瓦王朝的崛起而奋斗，不然会被慈祥温和的父母打死。

……

里奇蒙将军匆匆拜访胡惊弦。

他看着教小惊年写数字的胡惊弦，忧伤地道：“尊敬的胡惊弦殿下，街上的谣言是你搞出来的？你知道你添了多大的乱吗？”

“国王陛下听说了谣言之后，震怒地掀翻了桌子。”

里奇蒙将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胡惊弦搞出来的谣言，大家都是聪明人，除非动用神的力量，否则哪里可能查的出是谁散布的谣言？

但掌握社会权力的顶层人物从来不看证据，只相信最终获利者。

证据可以伪造，最终获利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法作假，谁是最终获利者，谁就是谣言发布者。

胡惊弦无耻地绝不承认：“尊敬的里奇蒙将军，你哪里听来的是我散布的谣言？”

“我对伟大的国王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散布谣言？”

“请你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给我一个公道和清白。”

里奇蒙将军深深地看着胡惊弦，道：“伟大的国王陛下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爵位和封地？”

“册封爵位和封地需要时间，我们不是正在流程之中吗？”

“你性子这么急，散布谣言，激怒了伟大的国王陛下，把好事变成了坏事，现在谁都不能保证你能够得到册封了。”

胡惊弦震惊了：“尊敬的里奇蒙将军，你耳背啊！”

“我说过了，我没有散布谣言，你怎么老是认为是我散布的？”

“你如此污蔑一个善良、诚恳的人，就不怕我向你发起决斗吗？”

“哦，我懂了！”

“你觉得你是7级骑士，我不过是4级骑士，我打不过你，我向你发起决斗邀约就是送人头，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羞辱我？”

胡惊弦挺起胸膛，45°角看太阳，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身体内爆发出来，大声道：“莫欺少年穷！”

里奇蒙将军冷冷地看着胡惊弦，眼前的少女看年纪才十四五岁，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几百岁的老梅干菜的味道。

当面呵斥不曾让胡惊弦惊慌；推心置腹不曾让胡惊弦感动……想要套出她承认散布谣言是绝不可能了。

里奇蒙将军放弃幻想，以对待几百岁的老梅干菜的态度，认真道：“上一次让你选的封地被取消了，陛下将会直接授予你一块封地。”

意思很明显，上一次可以选的封地质量好，利于传家，而这次直接授予的封地多半是穷山恶水，没有几百年奋斗休想能够收到税的那种。

胡惊弦恭恭敬敬地道：“感谢伟大的国王陛下，胡某定将为国王陛下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里奇蒙将军听出了威胁的意思，冷笑几声，最看不起那些暴发户了，不是因为他们家族没有底蕴，而是因为暴发户分不清什么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最重要的。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失去了国王陛下的圣眷，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

第二天。

波尔多某条街上如往常般热闹，忽然街道某端出现了百余身穿华丽服装的士兵。

街上众人顿时有些惊慌了，不少人低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有卫兵？”

有人向附近的店铺内挤进去，有人从附近的店铺内挤出来，有人匆匆收拾地摊，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那一队卫兵列队，无视混乱的街头，在号令声中一齐拿出了鼓号，卖力演奏。

街上有人松了口气：“应该不是坏事。”没听说过抓人杀人还要奏乐的。

有人叫道：“那不是卫兵，那是皇家乐队！”

有人一脸兴奋：“我在波尔多几十年，第一次看到皇家乐队。”

有人向乐队走去，大声询问：“尊敬的长官，有什么好事情吗？”

卫兵头领待四周的人大半围了过来，这才举手示意乐队停止演奏，大声道：“伟大的国王陛下册封普鲁士王国公主殿下、午夜屠夫、恶魔的契约者、音乐女神的神眷者胡惊弦阁下‘梅勒男爵’……”

“……封地梅勒城……赏赐银币……宝剑……”

一群路人兴奋地听着，有人询问道：“梅勒城在哪里？”

看卫兵们，卫兵们理都不理，收拾乐器，赶着去下一条街道，真是狗屎，堂堂皇家宫廷乐队今日竟然要在大街小巷奏乐，简直侮辱了伟大的音乐。

看路人们，一群路人一齐摇头。

波尔多是个港口城市，除了临海之外还有好几条河流经过，船运极其发达，城内天天可以看到外地来的渔民和商人，但是平民谁有机会离开出生地20公里？

有人热泪盈眶：“神眷者胡惊弦阁下终于得到奖励了！”看来菲利普四世还不算太刻薄，终究是给了伟大的神眷者封地了。

有人冷笑几声：“逼出来的赏赐……”

好些人点头，果然是逼出来的赏赐。

有人扯动嘴角，意味深长：“只怕这梅勒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

某个豪宅中，几个贵族微微摇头，对梅勒男爵胡惊弦阁下浓浓的不屑。

一个贵族淡淡地道：“看胡惊弦阁下的手段，多半是真有贵族血脉的，但是亡国久了，一颗心已经乱了。”

其余几个贵族点头，平民断断想不出这么多卑鄙手段，只有贵族才会无耻又阴毒。

但长久脱离贵族阶级让拥有高贵血脉的胡惊弦过于心急重回贵族舞台了，竟然做出了逼宫的狗屎事情。

另一个贵族轻轻叹息：“安全的大后方换成了前线，国王陛下这是彻底放弃胡惊弦了。”

几个贵族点头，原本菲利普四世不过是想拖延几年才给胡惊弦实封，封地本身还算厚道，是靠近瓦卢瓦王国南部边境的城市，虽然偏僻，但是几乎不会遇到威塞克斯王国的军队。

如今的梅勒城的东北几十公里就是前线普瓦捷城，早就被来来回回的威塞克斯王国的大军洗劫了几百回，说已经被威塞克斯王国攻克也不为过。

一个贵族严肃道：“亡国之后，公主殿下尚且会失去了分寸，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我们……”

他环顾左右，大声道：“……我们一定要尽情的享受快乐！”低头对怀里的裸女狠狠吻下。

其余贵族大声附和：“尽情的享受快乐！”对怀里的美人肆意妄为。

……

胡惊弦看着盖了印章的册封羊皮卷，大声欢呼：“胡某是男爵了！”

“胡某有封地了！”

数百卫兵大声欢呼：“divano hu Jing xian！”

胡惊弦大声狂笑，什么地点靠近前线，什么容易发生战斗，什么被威塞克斯王国攻陷倒计时……她统统不在意。

她只是想要一块自己说了算的土地，以及有自己掌控的百姓。

胡惊弦举起手臂，大声欢呼：“divano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