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总几乎是被人架着离开轻工局的,他那张抹了半斤发胶的脸,此刻比墙上的石灰还要白。
临走前,他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何雨柱,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何雨柱只是笑了笑,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一个连牌桌都没摸清就敢梭哈的赌徒,不配做他的对手。
王局长亲自把何雨柱送到了楼下,态度与刚见面时判若云泥。
他的手紧紧握着何雨柱的手,用力晃了晃,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恳切。
“何总,北冰洋……几千口子人,就拜托你了!”
何雨柱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汗。
那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的激动。
“王局长放心。”
何雨柱的回答依旧平静,“我何雨柱不做则已,要做,就一定做到最好。”
……
北冰洋食品厂。
消息比官方文件跑得更快。
“听说了吗?厂子卖了!卖给一个香港来的老板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资本家哪有心慈手软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裁人!”
“咱们厂都停产快三个月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人家凭什么养着咱们这些闲人?”
“我三舅家表哥的邻居就在外企,说他们那儿裁人跟割韭菜似的,眼都不眨一下!”
整个厂区,都笼罩在一片绝望和惶恐的气氛中。
生锈的铁门,斑驳的墙壁,长满杂草的篮球场,一切都像是末日来临前的死寂。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只有长久以来的麻木和对未来的深深恐惧。
几千个家庭的命运,就悬在这根看不见的线上,随时可能断裂。
就在这时,几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入了厂区。
工人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神色平静地打量着这个破败的工厂。
正是何雨柱。
跟在他身后的周宇,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还有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敌视,甚至是绝望,手心控制不住地冒汗。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工人,而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哥,这……这阵仗,要不咱们还是先跟他们的工会代表谈谈?”何雨水扯了扯何雨柱的衣角,小声说道。
她看到人群中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们,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谈什么?”
何雨柱笑了。
“跟一群饿了三个月肚子的人,谈理想,谈未来,谈企业文化?”
他摇了摇头。
“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说着,他径直朝着厂区中心那个早已废弃的、用来开表彰大会的露天水泥台走去。
周宇赶紧让人从车里拿出一个手持的大声公,递了过去。
何雨柱站上高台,环视着台下。
几千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一个角落里,外号“李炮仗”的车间刺头,正对着身边几个人低声说:“都准备好了,他要是敢说一个‘裁’字,老子第一个把臭鸡蛋扔他脸上!”
何雨柱没有拿讲稿,甚至连腹稿都没打。
他打开大声公的开关,清晰、沉稳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
“各位北冰洋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兄弟姐妹们,你们好。”
他的开场白,让许多人愣了一下。
没有官腔,没有称呼“同志们”,而是用了最家常的称谓。
“我叫何雨柱,从今天起,是这个厂子的新老板。”
人群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在想什么。”
何雨柱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破了所有人的伪装。
“你们在想,这个毛头小子是谁?他来干嘛的?他是不是要把厂子卖了,把我们全都一脚踢开,让我们滚回家喝西北风去?”
这话太直白了。
直白到让台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反倒被冲淡了几分。
周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老板这是要干嘛?自己往火药桶里扔火星子?
“我今天来,不跟大家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也不画什么不着边际的大饼。”
何雨柱提高了音量。
“我就宣布三件事!”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何雨柱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北冰洋食品厂,所有在册的正式工、临时工、合同工,一个不裁!”
轰!
人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短暂的死寂后,是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啥?不裁人?”
“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
“李炮仗”准备扔臭鸡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何雨柱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愈发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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