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的问题,掷地有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厅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何雨柱身上。
那不仅仅是好奇,更是一种探寻。
他们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和铁饭碗,跳进了“华振”这条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大船,但船要去向何方,船长到底是谁,他们一无所知。
何雨柱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他反问道:“你觉得,一座年产值曾经上亿,如今负债累累、濒临破产的国有食品厂,值多少钱?”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在场不乏经济学硕士、机关干部,他们脑子里瞬间开始盘算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债务清算……
但没人敢开口。
因为他们隐约觉得,何雨柱问的,根本不是一个数学题。
何雨柱没有等他们回答,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吐出了一个让所有老京城人,都心头一颤的名字。
“北冰洋食品厂。”
轰!
这三个字,比之前招聘广告上的“月薪1500”,更具爆炸性。
北冰洋!
对于在场的京城人而言,那不是一个厂名,那是一段记忆,一个符号。
那是炎炎夏日里,一口橘子味汽水带来的清凉,是胡同口小卖部冰柜里冒出的白气,是童年最奢侈的甜美。
可如今,这个名字也代表着另外一些东西。
衰落、亏损、被外资品牌挤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报纸上隔三差五就有报道,说北冰洋发不出工资,马上就要关门大吉了。
收购这么一个烂摊子?
图什么?做慈善吗?
刚才那个提问的年轻人,叫周宇,原是部委的翻译,此刻他彻底懵了。
他以为华振集团是要搞投资,搞地产,搞一切在九十年代看起来最赚钱的风口生意。
怎么也想不到,第一刀,竟然是砍向一具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何雨柱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不解,甚至是怀疑,他只是笑了笑,站起身。
“好了,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被录用的人,去雨水那里办手续,薪水从今天开始算。”
“三天后,国贸中心,华振京城第一次全体会议。”
“散会。”
他没有再做任何解释,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心潮起伏的“新员工”。
……
两天后。
何雨柱没有去他那金碧辉煌的国贸办公室。
他脱下了挺括的夹克,换上了一件灰扑扑的旧T恤,脚上一双布鞋。
马华也换了一身行头,蓝色的确良工装,看着跟刚从车间里溜出来似的。
“师父,咱们这是……?”
马华看着眼前这辆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换来的破旧伏尔加,车门上还有几块锈斑,心里直犯嘀咕。
放着锃亮的大奔不坐,开这破玩意儿,图啥啊?
“微服私访。”
何雨柱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发动机发出一阵拖拉机般的轰鸣,车身跟着一阵乱抖,仿佛随时要散架。
“坐稳了。”
伏尔加一溜烟,朝着南城的方向开去。
车子越开,周围的景致就越破败。
高楼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和灰扑扑的筒子楼。
最终,车子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
铁门上方,几个红色的大字已经斑驳脱落,但依然能辨认出那曾经无比响亮的三个字——北冰洋。
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的老大爷,坐在传达室里打瞌睡。
与几天前友谊饭店门口那人山人海的盛况相比,这里像是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师父,这……这也太破了点吧?”马华下了车,看着眼前萧条的景象,忍不住咂嘴。
这哪像个年产值上亿的大厂,比他们四合院那胡同口都冷清。
何雨柱没理他,径直走到传达室窗口,敲了敲玻璃。
“大爷,醒醒,醒醒。”
老大爷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不耐烦地问:“干嘛的?”
“我们是外地供销社的,想来拉点货。”何雨柱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递了进去。
老大爷看到烟,脸色缓和了不少,接过去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
“拉货?还拉什么货哟。”老大爷吐出一口烟圈,摆了摆手,“厂子都快半停产了,生产线三天开一次,工人上个月的工资都还没发呢。”
“不是吧?北冰洋这么大的牌子,怎么会搞成这样?”何雨柱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嗨!别提了!”
老大爷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开始大倒苦水,从厂长不作为,到新来的洋饮料怎么抢生意,骂得唾沫横飞。
何雨柱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着,一边从老大爷的牢骚里,精准地提炼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聊了十几分钟,何雨柱笑道:“大爷,不管怎么样,我们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看看吧?万一还有点库存呢?我们单位就认你们这老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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