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内部的细微变化,如同冰面下悄然涌动的暖流,尚未能破开坚冰。外部的寒潮,却已更为酷烈地席卷而来。
林家府邸,书房内。
林家家主林啸天面色阴沉地听着管事的汇报。他年约五旬,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一身锦袍也掩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回家主,田家那边……田震山,确实醒了。”管事小心翼翼地躬身说道,额角渗出细汗。
“醒了?”林啸天手指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张医师不是信誓旦旦,说他经脉尽碎,必死无疑吗?”
“是……张医师是这么说。可……可田家那个四少爷,田作荣,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法子,竟然……竟然把人给救回来了。”管事的声音越来越低,“听说,只是用了些库房里的低级药材和一套金针……”
“田作荣?那个无法练武的废物?”林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荒谬,“查清楚了吗?是不是田家放出的烟雾?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巧遇到了游方的高人?”
“属下仔细查探过,当时田家几位长老和不少护卫都在场,亲眼所见,确是那田作荣出手。至于高人……并未发现任何外来可疑人物的踪迹。田震山苏醒后,情况更是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已能简单进食说话,绝非回光返照。”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林啸天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
计划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田震山不死,田家就倒不了!那个一直被视为废物的田作荣,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数!
“医术……”林啸天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没想到田家还藏了这么一手。倒是小瞧他们了。”
他沉吟片刻,眼中厉色一闪:“田震山就算醒了,也是个半废之人,撑不起田家大局。既然他儿子用医术续命,那我们就从根子上,掐断他们的念想!”
他猛地抬头,一连串命令冰冷吐出:“第一,通知和我们交好的所有药材商,从今日起,一粒疗伤药材也不准卖给田家!谁敢暗中交易,就是与我林家为敌!”
“第二,加派人手,‘看紧’城外的几处公共药田和山林,田家的人若想去采药,给我‘好好关照’一下!”
“第三,城内所有药铺,提高收购价,把那些零散采药人手里的货,全都给我吃进来,一点渣子都不给田家留!”
“是!家主!”管事连忙记下。
“还有,”林啸天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去告诉张医师,让他‘无意中’透露出去,就说田家为了救田震山,用了些来历不明、手段极端的偏方,不仅治标不治本,后续更需要大量珍贵药材吊命,已然掏空了家底,还欠下了药师殿大笔债务。更重要的是……就说他们那偏方,似乎还轻微损及了神魂,日后怕是容易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管事眼睛一亮,立刻领会:“家主高明!如此一来,不仅断了田家药材来源,更能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想与田家合作的势力心生忌惮!尤其是损及神魂、性情大变这条,足以让所有人对田震山能否继续主持家族产生怀疑!”
“哼,区区一个小辈,懂点偏门医术,就想逆天改命?”林啸天冷哼一声,“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和手段面前,他那点医术,屁用没有!去吧,把事情办漂亮点!”
“是!”
林家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次日开始,田家派往各处采购药材的管事,纷纷碰壁。
“哎呀,田管事,实在对不住!您要的这批‘凝血草’和‘生肌花’,最近货源紧张,都被一位大客户包圆了,实在匀不出来啊!” “田老弟,不是我不卖给你,实在是……上头打了招呼,我也难做啊!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抱歉,本店药材售罄,暂无补货。”
不仅是成品药材,就连一些常用的新鲜药材,也突然变得紧俏无比。城外的公共药田和山林附近,莫名多了许多眼神不善的闲汉,田家派去的采药人,不是被各种理由刁难驱赶,就是“意外”跌伤,空手而归。
甚至一些原本与田家合作多年的老采药人,也面露难色地表示,手里的药材被城里的药铺用高价收走了,实在无法再供给田家。
与此同时,一股阴毒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清河城各个茶楼酒肆、坊市角落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田家主虽然醒了,但用的是虎狼之药,吊着命呢!家底都快掏空了!” “何止啊!听说为了买药,把祖产都抵押给药师殿了!” “我还听说,那药邪门得很,伤神魂!田家主现在看着没事,指不定哪天就疯了!” “真的假的?那可太吓人了!谁还敢跟他们田家做生意?” “林家放的消息,还能有假?药师殿的张医师都默认了!”
流言蜚语,杀人诛心。
田家库房内,负责管理药材的管事看着日益空荡的货架,急得嘴角起泡,匆匆找到田作龙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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