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一名年轻的士兵丢掉手中的长矛,捂着耳朵,崩溃地大哭起来。
但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拥挤的人潮推倒在地。
无数双脚踩在他的身上,他的惨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马蹄声中。
踩踏!!
这往往是溃军伤亡最大的原因。
三万人,若是结阵而战,累也能把许琅这一万人累死。
但现在,他们是一盘散沙。
前军想往后跑,后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往前挤,中间的人被挤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死神镰刀挥舞过来。
火,越烧越旺。
许琅点燃的不仅仅是营帐,还有早已埋设好的火油。
烈焰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那是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许琅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浑身的黑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粘稠的血液顺着甲叶滴落,在他脚下汇聚成一个个血洼。
他环顾四周。
入目之处,皆是尸山血海。
那些曾经叫嚣着要踏平许城,要抢他女人,要杀他全家的敌人,此刻正像猪狗一样在他的马蹄下哀嚎。
怜悯?
不存在的。
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如果今天输的是他。
他的头颅会被挂在城门上风干。
他的女人会沦为这些士兵胯下的玩物,受尽凌辱而死。
许诚的百姓会被屠戮一空,良田会被践踏,房屋会被烧毁。
想到这里,许琅眼中的杀意更盛。
“杀穿他们!”
许琅长枪一指,声音冷冽如冰。
“一个不留!”
“杀!!!”
七虎将齐声怒吼,士气如虹。
杀戮,在继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从半夜杀到黎明。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耀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时。
喧嚣了一夜的战场,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尸横遍野。
血流漂杵。
三万大军,除了极少数趁乱逃进深山的幸运儿,剩下的,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许琅坐在一具堆积如山的尸堆上,随手接过潘豆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了一口。
清冽的井水顺着喉咙流下,冲刷着满嘴的血腥味。
“痛快。”
他擦了擦嘴角,看着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适。
……
百里之外。
一条荒僻的古道上。
柱子翻身下马,战马口吐白沫,四条腿都在剧烈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他顾不上安抚战马,几步冲到路口,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痕迹。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
左边通往燕州,右边通往云安,中间则是进京的官道。
地上的车辙印在这里变得杂乱无章,显然是有人刻意清扫过,又或者是有意布下的迷阵。
“草!”
柱子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坚硬的黄土地被他砸出一个浅坑,可见柱子的力量也很变态!
“这三个老王八,跑得真他娘的快!”
他带着一千轻骑,一人双马,不惜跑废了马力,狂追了一百多里。
沿途倒是截杀了不少掉队的亲卫和辎重车。
金银珠宝撒了一地,也没人去捡。
但那三位王爷,就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三个家伙太惜命了。
为了逃命,他们甚至抛弃了所有的仪仗和重物,连那几辆豪华的马车都扔在了半路,换乘快马,分头逃窜。
此时摆在柱子面前的,是三条路。
他只有一千人,若是分兵去追,一旦遇上对方接应的部队,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如果不分兵,该追哪一条?
赌?
柱子是个粗人,但他不傻。
主公说过,穷寇莫追,尤其是这种不知道底细的岔路。
万一前面有埋伏,这一千兄弟就得交代在这儿。
“头儿,马不行了。”
一名骑兵牵着马走过来,脸上满是疲惫与不甘。
“咱们带来的备用马也快废了,再追下去,兄弟们没死在战场上,得累死在马背上……”
柱子站起身,看着那三条延伸向远方的道路,眼中满是血丝。
毕竟,马是从许诚出发的,已经跑了五十里的路,然后才开始追……
然而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就差一点。
只要再快一点,就能把那三个罪魁祸首的脑袋拧下来,带回去给主公当夜壶。
“呼——”
柱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记下这个地方。”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千名灰头土脸、却依旧战意昂扬的兄弟。
“这笔账,先给他们记着。”
“回去告诉主公,那三个老狗跑了。”
“但他们的狗窝还在!”
“等咱们养足了精神,换了新马,直接杀到他们的老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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