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意外的发现
时光如涓涓细流,在看似无波无澜的平静中悄然向前奔涌。冬雪消融,春芽破土,夏蝉鸣唱,秋叶纷飞,周而复始,转眼间,两个平静的春夏已然流逝。
京城在这两年里,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新晋的藩王们似乎安于现状,而那位权势煊赫的镇国公,表面上看也接受了既定的格局,未再掀起大的波澜。然而,在这片平静的湖面下,镇国公的一个举动却始终牵引着定北侯府敏感的神经——他似乎对江南之地情有独钟。三年间,他多次以休养由南下,短则盘桓三两月,长则滞留半载之久。唯一值得玩味的是,但凡中秋、除夕这类象征团圆的重大节庆,他必定会准时返回京城,仿佛在京中有一根无法割舍的线,牢牢系着他。
文澜苑的书房内,放着堆积如山的卷宗。萧镇山与萧凛从未放松过对这位潜在对手的警惕。派往江南的暗哨,如同隐没在阴影中的眼睛,恪尽职守,未曾有一日懈怠。他们潜伏在暗处,无声无息地收集着关于镇国公的一切,然后将一条条或琐碎或看似重要的消息,通过隐秘的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回侯府。
这些消息内容庞杂,事无巨细:小到镇国公某日某时于某家酒楼用了膳,点了哪些菜式,用时几何;大到他在某处园林“偶遇”了何人,交谈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虽无法探知具体内容,却能记下对方大致的体貌特征。三年来,零零总总传回的消息卷宗,已积累了厚厚一摞,堆放在文澜苑萧凛的书案旁。
时日久了,连罗晴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她时常翻阅那些日益增多的卷宗,看着里面重复且琐碎的内容,有时会觉得,如此耗费人力物力,是否真的必要?那位镇国公,或许真的只是偏爱江南的暖风与景致,并无其他图谋?这种长期的盯梢,会不会反而是一种过度紧张,徒耗精力?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罗晴处理完府中日常事务,闲来无事,便又将那摞关于镇国公的消息记录搬至面前。她决定进行一次更系统、更细致的梳理,想着若能从中发现某些被忽略的特殊线索,自然是好;若实在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或许便能以此为由,劝劝侯爷和夫君,暂时将这部分力量收回,转向他处。
她取来几张素笺,提起狼毫小楷,蘸了墨,开始分门别类。良久,她将所有的信息归为三大类:第一类,饮食起居;第二类,所见人员;第三类,随行人员。
她首先拿起记录“饮食起居”的册子,一页页仔细翻阅。暗哨的记录极为详尽,连镇国公每日几时起身、几时用茶都有记载。然而,罗晴很快发现,这位国公爷在江南的饮食喜好并无特殊规律可循。他确实会去品尝一些当地的时鲜菜蔬,但更多的时候,却偏好光顾那些做京城口味,或者说试图模仿京城口味的酒楼饭馆。萧凛此前出于谨慎,已派人查过这些店铺的底细,回报多是当地商人所开,所做的京菜也远谈不上正宗,甚至有些似是而非。这便有些奇怪了,既至江南,为何不深入体验本地风味,反而执着于并不地道的“家乡菜”?是思乡情切,还是……另有用意?罗晴蹙眉思索,暂且记下这点异常。
接着,她翻看“所见人员”的记录。卷宗上罗列了镇国公在江南接触过的各色人等,数量不少,但身份却颇为单一,多是些市井百姓、船夫、樵夫乃至田间老农。交谈的内容,据暗哨远远观察口型与姿态推测,多半是询问路径、打听风物,仿佛一个对江南充满好奇的寻常游客。一次两次尚可理解,次次如此,未免显得过于刻意,像是在掩饰真正的会面对象,或者,这些问路行为本身,就是某种接头的幌子?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随行人员”这一分类上。这是最让她感到困惑的一点。记录明确显示,镇国公每次南下,明面上的随从人员极为固定:四名一看便知是精锐的侍卫,以及……镇国公府的那位老管家。看到这里,罗晴的指尖在“老管家”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她掌管侯府中馈已有数年,深知一府管家职责之重,内外协调,仆役管理,银钱出入,人情往来,哪一样不需要管家坐镇调度?长期离府,府内事务岂不乱套?再者,那老管家年事已高,即便身子骨还算硬朗,毕竟岁月不饶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莫说照顾镇国公,便是照顾好他自己,恐怕都已力不从心。为何镇国公每次出行,都必定要带上这位老管家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需要验证。她搁下笔,扬声唤来丫鬟:“去请萧福管家来一趟,就说我有些事想请教他。”
不过片刻,侯府管家萧福便快步来到了文澜苑正厅。他身着藏青色绸衫,收拾得干净利落,进门后便躬身行礼,态度恭谨:“世子夫人唤老奴前来,不知有何事需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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