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是要把整个厂房掀翻。强子放下浙江客户打来的电话,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
“他们说,”强子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沙哑,“我们的螺丝在使用中断裂,导致他们整条生产线停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胖子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可能!”老赵猛地站起身,“这批货出厂前,我亲自抽检了三遍!”
阿梅已经打开了电脑:“把具体批号和问题细节发过来,我们马上核对。”
但对方拒绝提供更多信息,只是发来几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断裂的螺丝散落一地,旁边是停转的机器。
“这照片太模糊了,”小陈凑近屏幕,“连螺纹都看不清楚。”
老马一拳砸在桌上:“这分明是找茬!”
雨越下越大,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第二天,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行业协会发来质询函,要求强胜对产品质量问题做出说明。接着,几家合作多年的老客户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要暂停下单。
“听说你们的产品出问题了?”一个客户在电话里问,“到底怎么回事?”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网络。几个行业论坛突然出现大量帖子,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强胜五金以次充好,害我损失百万》
《黑心厂家强胜,大家小心》
《实名举报强胜五金质量造假》
帖子下面还附了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清包装箱上“强胜五金”的logo。
“这是污蔑!”胖子气得浑身发抖,“这些照片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产品!”
但舆论已经发酵。电商部的咨询窗口被骂声淹没,小陈试图解释,却被当成狡辩。
“你们这些黑心商家,不得好死!”
“已经向工商局举报了!”
“大家联合起来,告倒他们!”
阿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浙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子当即决定亲自去浙江。老赵执意同行:“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连夜出发,到达浙江时已是清晨。那家机械设备厂大门紧闭,门口的保安听说他们是强胜的人,直接挥手赶人。
“我们老板说了,不接受任何调解,准备法庭上见!”
几经周折,他们才通过一个供应商朋友,拿到了一个断裂的样品。
老赵拿着那个断裂的螺丝,手都在发抖。他在路边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对着阳光仔细查看。
“这不是我们的产品。”老赵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强子接过螺丝。确实,虽然外观很像,但螺纹的精细度、钢材的光泽,都和强胜的产品有细微差别。
“这是仿制品,”老赵肯定地说,“而且是最劣质的那种。”
他们立即把样品送到当地的质检机构。等待结果的时候,强子接到阿梅从厂里打来的电话。
“工商局的人来了,”阿梅的声音透着疲惫,“要封存这批产品的所有库存。”
“让他们封。”强子说,“我们问心无愧。”
但问心无愧,挡不住现实的残酷。
三天后,质检报告出来:送检样品多项指标不合格,与强胜提供的产品标准完全不符。
与此同时,强胜的仓库被查封,账户被冻结,所有订单被迫中止。
厂里开始人心惶惶。
“听说要倒闭了?”
“这个月的工资还能发出来吗?”
“要不我们还是早点找下家吧......”
就连跟着强子创业的几个老员工,也开始动摇。
这天晚上,强子独自在车间里坐到深夜。机器都停了,仓库贴着封条,曾经轰鸣的厂房安静得可怕。
阿梅找到他时,他正对着一台机床发呆。
“还记得我们买这台机器的时候吗?”强子轻声问,“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胖子说他晚上做梦都在怕机器坏掉。”
阿梅在他身边坐下:“记得。那时我们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现在呢?”强子苦笑,“还会有人留下吗?”
“会。”阿梅的声音很坚定,“因为我们都相信,强胜做的每一个螺丝,都对得起良心。”
第二天,强子召集所有员工开会。他站在车间中央,背后是贴着封条的仓库。
“我知道,最近有很多传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有人说强胜要倒了,有人说我强子要跑路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今天,我站在这里告诉大家:强胜不会倒,我强子也不会跑。”他举起那份质检报告,“这份报告证明,那些断裂的螺丝,根本不是我们的产品!”
老赵走上前,把两个螺丝放在工作台上。一个是从浙江带回来的断裂样品,一个是强胜的库存产品。
“各位都是老师傅,应该能看出来差别。”老赵说,“有人在陷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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