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5章 执念难破

执念难破：碎在工厂的重生梦

深圳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柏油马路都泛着热气。李二毛和小龙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电子厂门口，看着“招聘普工”的牌子，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从故土狼狈离开后，这座曾让她欢喜也让她绝望的城市，成了她唯一的退路。

进厂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两人被分在了同一个车间，流水线的工作枯燥重复，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劳作累得人腰酸背痛，但二毛却甘之如饴。她剪掉了及腰的长发，留成了利落的短发，穿上宽大的工装，努力把自己藏在人群里。每月发工资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两人把大部分钱存起来，只留少量生活费。

日子在两点一线的奔波中慢慢流逝，半年后，他们攒够了钱，买了一辆二手电瓶车，不用再挤拥挤的公交；又添了一台旧电脑，周末能偶尔看看电影。出租屋虽然依旧狭小，但墙上贴着两人一起买的墙纸，桌上摆着攒钱买的小家电，清苦的日子里，渐渐有了安稳的模样。二毛常常坐在电瓶车上，搂着小龙的腰，吹着晚风，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幸福。

可这份安稳，终究还是没能抵过赌瘾的侵蚀。一次工友聚餐，有人提议去赌场“放松放松”，二毛本想拒绝，可心底那份被压抑已久的**，像野草一样疯长。她想起了以前赢钱时的快感，想起了那些不劳而获的日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跟着工友走进了赌场。

起初，她只是小打小闹，赢了几百块就赶紧收手，回来还会给小龙买些他爱吃的零食。可渐渐地，她又一次陷入了赌博的泥潭，赌注越来越大，输了就想翻本，赢了就想赢更多。她开始频繁请假，甚至偷偷旷工去赌场，工资发下来没几天就输得一干二净。

小龙很快发现了异常，二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少。当他在二毛的口袋里发现赌场的筹码时，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了绝望。“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赌了吗？”小龙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满是失望，“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日子，你为什么非要毁掉它？”

二毛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嘴里却忍不住反驳：“我只是想赢点钱，让我们过得更好……”“更好？”小龙自嘲地笑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赌博连班都不上了，这就是你说的更好？”

争吵成了两人生活的常态。从最初的互相指责，到后来的恶语相向，出租屋里的温馨早已荡然无存。二毛输了钱就回家发脾气，摔东西、咒骂，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小龙身上；小龙则彻底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不再劝说，也不再努力，整日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饿了就吃泡面，渴了就喝凉水。

那天，二毛又一次输光了工资，回到家看到小龙还在打游戏，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她冲过去拔掉了电脑电源，对着小龙大吼：“你除了打游戏还会干什么？我累死累活赚钱，你就知道在家混吃等死！”

小龙也被激怒了，站起身反驳：“你有资格说我吗？你把工资全输光了，还有脸回来骂我？要不是因为你赌博，我们能过成现在这样吗？”

两人扭打在一起，出租屋里的东西被摔得乱七八糟。二毛红着眼睛，指着门口嘶吼：“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小龙看着她狰狞的面容，心里最后一丝留恋也消失了，他拿起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出租屋。

小龙走后，二毛瘫坐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弄丢了身边的人，可赌瘾就像附骨之疽，让她无法自拔。

为了重新开始，二毛剪掉了短发，换了一家电子厂打工。她胸前的假体成了最大的隐患，宽大的工装也遮不住明显的轮廓，她只能每天穿着束带，勒得胸口发疼，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攒够钱，把假体摘除，彻底做回自己，再也不碰赌博。

日子又一次回到了两点一线的平静，她每天拼命工作，省吃俭用，眼看着工资一点点攒起来，离手术费越来越近，二毛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可就在她快要攒够2000多块手术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上班时，束带不小心松了，假体的轮廓显露出来，被旁边的工友看到了。消息很快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老板是个思想顽固的男人，得知二毛的“人妖”身份后，勃然大怒，觉得她“伤风败俗”，影响了工厂的风气。

“你这个怪物，竟然敢骗到我这里来！”老板带着几个人冲进车间，对着二毛拳打脚踢。二毛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只能双手抱头，任由拳头和脚落在自己身上。“我不是怪物……”她微弱地辩解着，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殴打。

工友们围在一旁，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人上前阻拦。直到老板打累了，才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滚蛋”，扬长而去。二毛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是伤，嘴角流着血，她想去要回自己的工资，却被保安拦在了厂门外。

2000多块钱的工资，就这样付诸东流。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霓虹灯亮起，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黑暗。她饿了，渴了，身上疼得厉害，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终，她走到了警察局门口，疲惫地靠在墙上，渐渐睡了过去。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在，母亲也没有离开，她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没有争吵，没有赌博，没有伤害，只有一片岁月静好。可当她醒来时，只有冰冷的墙壁和刺骨的寒风，提醒着她这不过是一场奢望。

深圳的夜晚依旧繁华，可这繁华与她无关。她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蜷缩在警察局门口，身心俱疲，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场漫长的挣扎，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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