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5章 手术费里的光

20万手术费里的光

王子奇坐在出租屋的折叠桌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香港大学深圳医院 性别矫正科”——这是她在网上查了半个月，又托老乡打听了很久，才找到的希望。那之前，她刚被第12家公司辞退，躲在出租屋里哭了整整一天，甚至想过要不要就这样放弃。可一想到山村的流言、父母的冷漠，她又咬着牙爬起来：“我不能一辈子这样活。”

她攒了三个月的钱，才凑够去医院检查的费用。那天早上，她特意穿上最干净的一条连衣裙，把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站在医院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往里走。医生拿着她的染色体报告和CT片，看了很久，然后抬头对她说：“你的染色体是女性核型，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能切除男性特征，恢复正常女性身体，但费用至少要20万。”

“20万”三个字，像一道光突然照进她黑暗的生活，可紧接着又变成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租住的小单间每月800元，在深圳的城中村，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户，白天也要开着灯。以她之前打零工的收入，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十几年才能攒够。

可她没打算放弃。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找了三份工作：早上五点起床，骑着二手电动车去送外卖，一直送到上午十点；中午去餐馆洗碗，从十一点忙到下午两点，手指泡在洗洁精水里，很快就起了皱；晚上六点到十一点，在夜市摆地摊，卖些女生喜欢的小饰品，风吹雨淋是常有的事。

每天忙完回到出租屋，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她累得倒头就想睡，可还是会强撑着起来，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一点便宜的口红——那是她在地摊上给自己买的，十几块钱一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肩膀还是有些宽，手指也不够纤细，但长发垂在肩头，穿着连衣裙，总算有了点“女人”的模样。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心里又多了点劲。

她的闺蜜小林，是她在餐馆洗碗时认识的。小林知道她的情况后，没有像别人那样躲开，反而经常来出租屋看她，有时还会帮她看地摊。有一次，小林看着她一边打包外卖，一边记着摆摊要带的货，忍不住说：“子奇，你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劲，真的特别打动人。看着你这么努力，我都觉得生活有奔头了。”

每隔一个月，王子奇都会去医院买抑制雄性激素的药。每次护士接过她的处方单，都会顺口问一句：“钱筹够了吗？”她总是笑着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期待：“差一点了，快了。”其实她心里清楚，每月能存下的钱还不到一千块，离20万还很远。可她不想说丧气话，哪怕只是骗骗自己，也想多一点坚持下去的勇气。

有一次，她送外卖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电动车坏了，膝盖也擦破了皮。她坐在路边，看着摔坏的外卖，眼泪差点掉下来。可一想到医院里医生的话，想到镜子里那个渐渐有了女性模样的自己，她又咬着牙站起来，推着电动车慢慢往修车铺走。那天晚上，她还是准时出现在夜市，膝盖上贴着创可贴，笑着给顾客介绍小饰品。

出租屋的墙上，她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20万”，每存够一千块，就用红笔在后面画一道杠。现在纸上已经有了十几道杠，虽然离目标还很远，但每一道杠，都是她不向命运低头的证明。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会停下脚步——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想拥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这个愿望，她一定要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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