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亭外 第6章 雾诡杀局·煞燃魂灯

浓雾如浆，粘稠得化不开，吞噬了一切光线与声响，只余下自身沉重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嗡鸣在耳鼓内回荡。三尺之外，便是绝对的混沌与未知。那无声无息的诡异袭击过后，死寂重新笼罩，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厉天狼后背紧贴着杨断云，鬼头刀横在身前，刀身反射不出任何光泽，如同一段死铁。他狼一般的眼睛竭力圆睁，试图看穿这该死的灰雾，鼻翼不断抽动，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气味。

“妈的…这鬼雾能吞噬声音和气味…”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依旧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清晰，“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鬼东西！”

杨断云沉默不语，赤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灵识的感知和左腿煞气的细微反馈上。那东西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凝聚了极致阴寒与恶意的能量体，速度奇快，且能极大程度地免疫物理攻击，若非龙鳞和煞气对这类能量异常敏感，刚才那一下偷袭恐怕已然得手。

“不像活物，似魂非魂，有实体攻击能力，但更擅长袭扰心神。”杨断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冷静，“这雾…有古怪，似乎在滋养它们，或者说…它们就是这雾的一部分。”

他尝试着缓缓移动脚步，脚下的地面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略带弹性的黑色物质，并非岩石或土壤。随着移动，左腿那异化的肢体与地面接触时，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感，仿佛这整个山谷…是活的？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微微发凉。

“不能干耗在这！”厉天狼咬牙道，“得想办法出去，或者找到这鬼雾的源头！”

两人小心翼翼，如同盲人般，以刀枪探路，极其缓慢地向记忆中山谷中心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那隐匿在雾中的诡异存在似乎拥有极高的智慧，极其耐心。它们不再急于攻击，只是如同最狡猾的猎手，不断利用浓雾制造各种幻听和幻视——有时是凄厉的惨嚎在极近处突然响起又戛然而止，有时是白素衣或石惊涛染血的身影在雾中一闪而过，有时甚至是自身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后的低语…

精神层面的折磨，远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疲惫和崩溃。

厉天狼脾气暴躁，几次被幻象所激，险些挥刀劈砍，都被杨断云强行按住。

“凝神！是幻象！”杨断云低喝，他心志坚毅如铁，又有龙鳞镇守心神，这些干扰对他的影响相对较小。

厉天狼喘着粗气，眼睛布满血丝：“操！老子知道是假的！但这鬼东西没完没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

左侧浓雾毫无征兆地再次翻涌！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影子，而是同时扑出了三道扭曲的、近乎透明的诡影！它们无声地嘶啸着，带着能冻结灵魂的阴寒，分别袭向两人的头颅、心口和后腰！角度刁钻狠辣，配合默契！

“来了！”杨断云早有预警，低吼一声，“泣血”枪猛地爆发出灰黑煞芒，一记凌厉的横扫，并非攻向实体，而是以磅礴的煞气强行搅动前方大片区域的浓雾！

嗤嗤嗤！

煞气与浓雾接触，竟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反应！那三道诡影仿佛被灼伤般，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扑击的速度明显一滞，身形也在煞气的冲击下变得略微清晰了一瞬——那似乎是三个穿着古老残破铠甲、面容扭曲痛苦的人形虚影！

厉天狼抓住这瞬间的机会，鬼头刀爆发出惨烈的血罡，不再追求精准，而是以力破巧，狠狠一刀斩向其中一道虚影！

噗！

刀罡掠过，那虚影剧烈扭曲，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浓郁的黑气从中逸散，但它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狂暴，伸出由雾气凝聚的利爪，狠狠抓向厉天狼的面门！

与此同时，另外两道虚影也穿透了煞气的阻碍，扑到了杨断云身前！

杨断云眼神冰冷，左腿猛地踏地！

“坤元·镇！”

嗡！

一股更加凝练的煞气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如同无形的泥潭，再次迟滞了虚影的速度！

但他并未趁机攻击，而是猛地转头，看向右侧空无一物的浓雾，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厉芒！

“找到你了！”

他竟完全不顾身前扑来的两道虚影，左手并指如刀，将一股高度压缩的、暗金色的龙煞之力凝聚于指尖，对着右侧那片看似平静的浓雾——狠狠一指点出！

“弑神指！”

咻！

一道极其凝练、仅有手指粗细的暗金流光，如同撕破夜幕的流星，瞬间没入浓雾之中！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能量冲击，针对灵魂本源！

“吱——！！！”

一声尖锐到极致、仿佛能刺穿耳膜的痛苦嘶鸣，猛地从那个方向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作用于灵魂，而是真实地响彻在浓雾中，充满了惊骇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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