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药庐 第12章 反制的棋局与“茉莉”初绽

清晨的阳光透过别墅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黄。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和烤面包的暖意，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凝重。

林微下来时，沈砚之已经坐在长桌主位。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落在林微左臂那圈醒目的白色纱布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早。」林微在他对面坐下，声音还带着一丝睡眠不足的沙哑。昨夜几乎无眠，脑海反复复盘遇袭细节，以及那短暂连接药庐空间的奇异感受。

「早。」沈砚之将平板放到一边，示意佣人上早餐，「伤口感觉如何？医生开的药按时吃。」不是询问，是带着命令口吻的关心。

「还好，不太疼了。」林微接过温热的牛奶，「药待会儿吃。」她没什么胃口，但需要保持体力。

精致的早餐摆上桌，两人却都吃得心不在焉。刀叉碰触骨瓷盘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最终还是林微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放下牛奶杯，目光直视沈砚之：

「昨晚的事，你怎么看？」她需要确认他的判断，以及他的态度。

沈砚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瞬间变得冷冽如刀：「不是意外。是‘血隼’，轮回司养的顶尖清道夫，擅长制造‘完美意外’。赵德明脱不了干系，但不会有直接证据指向他。」他的分析冷静而精准，与林微的判断完全一致。

「他们一次失手，绝不会停手。」林微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下次，可能会更隐蔽，更防不胜防。」

「我知道。」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别墅和内外的安保已经全面升级，你的人身安全是最高优先级。另外，」他顿了顿，眸色更深，「我的人已经开始全力追查轮回司在国内的潜在据点和其他活跃成员。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林微心中微动。这正是她想要的——变被动为主动。她顺势抛出线索：「关于轮回司，我母亲笔记里提到过一个词，‘摆渡人’。听起来像是某种职位或代号，或许是个突破口。」

「‘摆渡人’？」沈砚之沉吟片刻，立即拿起手机，将这个关键词发给一个加密号码，「很有价值的信息。我会让他们重点筛查。」他放下手机，看向林微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审度，「但防守永远不够。你有什么想法？」他敏锐地察觉到，经历昨夜，林微似乎有些不同了，少了几分之前的隐忍，多了一种锐利的主动。

林微拿起餐刀，无意识地在空盘上轻轻划动，脑中思路清晰：「赵德明是他们在明面上最方便的棋子。轮回司支持他，无非是看中星华集团的资本和渠道。如果我们能让星华自身难保，或者让赵德明这颗棋子变成废子，会不会打乱轮回司的步骤？甚至，逼他们露出马脚？」

沈砚之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说下去。」

「星华的核心是房地产和海外矿业，对吧？」林微根据之前了解的信息分析，「房地产现在政策收紧，资金链是命门。海外矿业投资大，周期长，最怕国际政治动荡和环保舆论。如果我们能从这些地方入手……」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沈砚之立刻领会。这不是传统的商业竞争，而是利用规则、信息和外部力量的精准狙击。操作得当，足以让赵德明焦头烂额，甚至引发连锁危机。

「需要非常精准的情报和……一些‘特殊’渠道。」沈砚之指尖轻叩桌面，「而且要干净，不能引火烧身。」

「情报方面，也许可以请晓冉帮忙，她在信息挖掘上有独到之处。」林微提议，「渠道……我相信你有办法。」她看向沈砚之，眼神里是明确的信任和同盟的意味。

沈砚之与她对视，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会立刻安排人搜集星华所有海外项目的黑料和潜在风险点。同时，找些‘朋友’，给赵总裁的海外事业添点‘国际色彩’。」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他想玩阴的，我就让他明白，谁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战略同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坚固。林微提供了方向和思路，沈砚之则拥有将其实现的庞大资源和雷霆手段。

「还有李老，」林微提醒道，「下周的茶友会，是关键机会。」

沈砚之神色凝重：「李老地位超然，知道很多旧事核心。但让他开口不易，我们必须准备充分。你母亲的项目，‘生命序列’，以及当年事故的所有细节，需要再梳理一遍，找到能触动他的关键。」

「我明白。」林微点头，「我会把我母亲笔记里所有相关的内容都整理出来。」

早餐在高效而紧张的策略部署中结束。两人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的指挥官，分工明确，目标一致。

***

回到房间，林微反锁了门。她没有立刻开始整理笔记，而是先尝试再次凝神，感应药庐空间。昨夜短暂的连接给了她希望，她需要确认那不是偶然。

她闭上眼，深呼吸，将意念集中于胸前的司命玉佩。起初依旧是一片混沌和阻力，但有了昨晚的经验，她更加耐心，不再强行冲击，而是像涓涓细流般缓慢渗透。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朦胧的古朴木门再次在意识中浮现！虽然依旧模糊不清，药柜的轮廓如同隔水观花，但比昨夜稳定了不少。空间中央，那株代表她与沈砚之羁绊的嫩芽，绿意似乎又凝实了一分，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缓缓流淌。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次她勉强能“感应”到离嫩芽最近的一个药柜抽屉上，似乎浮现出两个模糊的古字——「茉莉」。

茉莉？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种药材？还是某种象征？她尝试去“打开”那个抽屉，但意念刚触及，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便袭来，连接再次变得不稳定。

她立刻停止尝试，缓缓退出感应。虽然依旧无法自如操控，但能更稳定地连接，并能感知到具体“标签”，这已是巨大进步！这「茉莉」，或许就是她当下能够动用的一丝“司命”之力？

林微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认真整理母亲的笔记。她将关于“生命序列”项目的设想、初步实验数据、以及当年与沈氏合作的相关文件分门别类。在翻阅一叠陈旧的手稿时，她发现母亲在页边空白处用铅笔写下的一些零散思绪，其中反复出现「基因表达」、「端粒酶活性」、「自然韵律」等词语，旁边还画了一朵简笔的茉莉花。

茉莉花？林微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在药庐空间感应到的字样。这仅仅是巧合，还是母亲也曾感应到类似的存在？她仔细阅读那些旁注，母亲似乎认为，生命的奥秘与某种自然的、和谐的“韵律”有关，而非粗暴的基因剪切。这或许就是“生命序列”与后来主流基因工程方向迥异的关键？

她将这部分手稿单独抽出，或许，这能成为与李老对话的切入点。

***

书房里，沈砚之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他接连打了几个跨国电话，流利地切换着中英文，指令清晰果断。放下电话后，他又给夏晓冉发去了一份加密邮件，请求她利用她的“特长”，重点挖掘星华集团海外矿业公司的所有可疑信息，特别是与环境破坏、劳工纠纷、政治献金相关的黑料。

做完这些，他叫来了首席助理，低声吩咐：「联系我们在东南亚、非洲办事处的人，动用一切关系，查清楚星华那几个关键矿场的许可证细节、运输航线、以及当地有没有活跃的反对派或环保NGo。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助’这些声音扩大一点影响力。」

「明白，沈总。」助理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办。

沈砚之走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商海沉浮多年，他深知资本的软肋在哪里。赵德明倚仗轮回司的暗中支持行事嚣张，但其商业帝国根基并非无懈可击。只要找准支点，四两拨千斤，足以让这座大厦摇摇欲坠。而林微提供的思路，正是那个关键的支点。

***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林微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别墅里，一方面潜心研究母亲笔记，试图找到更多与“茉莉”和“自然韵律”相关的线索；另一方面，她不断尝试巩固与药庐空间的联系。虽然进展缓慢，但那种微妙的感应确实在逐渐增强。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茉莉」抽屉里蕴含的，是一种偏向“安抚”、“净化”和“促进和谐”的温和力量，与母亲笔记中强调的“自然韵律”不谋而合。

沈砚之则异常忙碌，早出晚归。但每天都会准时过问林微的伤势，并简短告知她调查的进展。

「星华在赞比亚的铜矿，环境评估报告有多处数据造假，当地部落正准备提起集体诉讼。」

「赵德明的小儿子在澳门赌场欠下了巨额债务，资金流向可疑。」

「夏小姐那边有发现，星华通过离岸公司向某国政要的亲属进行了不明资金转移。」

一条条信息汇聚过来，勾勒出星华集团华丽外表下的千疮百孔。沈砚之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静地布下陷阱，等待最佳时机。

这天下午，林微正在翻看一本关于传统植物药理的书，试图寻找茉莉花在古籍中的记载，沈砚之提前回来了。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准备一下，」他对林微说，「晚上有个小范围的高端品酒会，赵德明也会到场。」

林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不是普通的社交，而是战场。「好。」她放下书，没有多问。

「穿上那件星空裙，」沈砚之补充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戴上我送你的项链。」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尤其是赵德明，林微在他身边的位置，以及他沈砚之的态度。

***

夜晚，市中心顶级的私人会所。品酒会规模不大，但与会者无一不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无形的权势味道。

当沈砚之挽着林微出现时，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林微穿着那条熠熠生辉的星空裙，颈间戴着璀璨的“星辰”项链，手臂上的纱布虽略显突兀，却更添了几分引人探究的故事感。她妆容精致，神色从容，站在气场强大的沈砚之身边，竟没有丝毫逊色，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

沈砚之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偶尔与人点头致意，却径直朝着角落里的赵德明走去。

赵德明正与几人谈笑风生，看到沈砚之和林微，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堆起热情的笑容：「沈总，林小姐，真是稀客啊！听说前几日晚宴上出了点意外，林小姐没事吧？真是万幸！」他话语关切，眼神却闪烁不定。

「劳赵总挂心，一点小伤，无碍。」林微微微颔首，语气清淡，目光却平静地直视着赵德明，仿佛要透过他那张虚伪的面具，看到背后的阴影。

沈砚之更是直接，他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是啊，运气不错。不过赵总，有时候运气这东西，靠不住。就像做生意，根基不稳，运气再好，一阵风浪过来，说翻也就翻了。」他意有所指，目光锐利如鹰隼。

赵德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星华集团稳扎稳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哦？是吗？」沈砚之故作惊讶，「那我怎么听说，赵总在非洲的那个新矿，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当地环保署似乎要重新审核开采许可？还有，贵公子在澳门的‘兴趣爱好’，赵总还是多关心一下为好，免得惹火烧身。」

赵德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这些事他自以为隐瞒得很好，没想到沈砚之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怒火，干笑两声：「沈总消息真是灵通，不过都是些小问题，不劳费心。」

「那就好。」沈砚之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我只是提醒赵总，做生意，还是堂堂正正的好。旁门左道，终非长久之计。你说呢？」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赵德明心上。

说完，沈砚之不再看他难看的脸色，挽着林微转身走向他处，留下赵德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手中的酒杯捏得死紧。

这一幕，落在周围有心人眼里，自然引发了无数猜测。沈砚之当众敲打赵德明，意味着两大集团的矛盾已经彻底摆上了台面。

品酒会进行到一半，林微借口透气，走到露台。晚风微凉，吹散了酒会的喧嚣。她看着楼下城市的霓虹，心中盘算着。沈砚之的正面施压效果明显，但还不够。她需要再加一把火，一种更隐秘、更能扰乱对方心神的方式。

她想起了药庐空间里的「茉莉」。那种“安抚”与“和谐”的力量，如果反向使用，是否能够……放大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这个念头一起，林微感到胸前的司命玉佩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尝试着主动去引导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她不再试图“打开”抽屉，而是想象着将「茉莉」那股柔和的力量，如同丝线般，极其谨慎地延伸出去，目标直指会场内强作镇定的赵德明。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她感到太阳穴阵阵发胀。但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强行中断。一缕若有若无、带着奇异清香的意念，如同夜风中的茉莉花香，悄无声息地飘向了赵德明。

露台离主会场有些距离，林微无法看清赵德明的具体反应。但她能感觉到，当那缕意念触及赵德明时，他周身那种焦躁不安的气息，似乎被放大了。她“听”到他内心强压的恐慌如同沸水般翻涌起来——对沈砚之知晓内情的恐惧，对海外项目危机的担忧，对轮回司是否还会继续支持他的怀疑……

够了。林微适时地切断了联系，一阵虚脱感袭来，她扶住了栏杆。这种间接的情感影响，比想象中更耗神，但似乎……有效。这并非控制，而是如同在对方情绪的火焰上，轻轻扇了一点点风。

她回到会场时，发现赵德明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听旁边的人低声议论，赵总刚才似乎突然身体不适，脸色很差，提前离开了。

沈砚之走到林微身边，低声问：「没事吧？看你脸色有些白。」

「没事，可能有点累。」林微摇摇头，没有多说。关于药庐和司命之力，她还需更多验证，暂时不想让沈砚之分心。

沈砚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纱布，眼神复杂。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很沉默。沈砚之在处理手机上的邮件，林微则靠着车窗休息，恢复消耗的精神。

快到别墅时，沈砚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效果不错。赵德明离开时，脚步都是虚的。看来他那边麻烦不小。」

林微睁开眼，淡淡一笑：「他心虚罢了。」

沈砚之看着她，忽然问道：「刚才在露台，你做了什么？」他并非察觉到了能量波动，而是出于一种直觉。当时的林微，给人一种奇异的专注感，仿佛与周围环境隔离开来。

林微心中微凛，沈砚之的敏锐超乎想象。她斟酌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只是试着……用我母亲教过的一些方法，静心观察。有时候，安静地观察，比激烈的对抗更能看清真相。」这不算谎言，母亲的确教过她观察入微。

沈砚之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尊重林微的边界，只要这些秘密不会伤害到她自身。「下周见李老，至关重要。准备好了吗？」

「嗯。」林微点头，目光坚定。她已经找到了可能的突破口——那朵手稿上的茉莉花，以及母亲关于“自然韵律”的思考。

车子驶入别墅庭院，安保人员无声地巡逻，戒备森严。就在他们下车，准备走进大门时，沈砚之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他的首席助理打来的。

沈砚之接起电话，听了片刻，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确定吗？」他声音冰冷。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

「好，我知道了。把所有资料准备好，我马上处理。」沈砚之挂断电话，站在原定，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出什么事了？」林微预感不妙。

沈砚之转过身，看着林微，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内部，有鬼。有人向媒体匿名爆料，说你母亲当年的研究数据存在严重造假，所谓‘生命序列’根本是个骗局，目的是为了骗取沈氏的投资。而且，爆料暗示你接近我，是别有用心，是为了继续完成这个‘骗局’。」

林微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冰凉。轮回司的反击，来了！而且如此阴毒，直接指向她最在意的母亲的名誉，以及她和沈砚之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这已不仅仅是商战，更是一场诛心之战。棋局之上，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