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药庐 第200章 轮回殿前，以身为祭

混沌通道并不漫长，却仿佛走过了几个世纪。

每一步踏出，周围的景象都在飞速变幻。时而看到远古洪荒，巨兽咆哮；时而看到未来都市，霓虹闪烁；时而又是一片虚无，唯有破碎的星辰残骸漂浮。这些都是依附于主时空的碎片，是时间起点混乱规则的具象化体现。

林微走在最前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融合了药庐生机与父亲传承的柔和光晕。这光晕如同指南针，在这光怪陆离的通道中稳定地指引着方向。她眼神坚定，面容沉静，唯有紧抿的唇线泄露出内心的波澜。父亲牺牲前传递的庞大信息流仍在脑海中梳理、融合，每一分领悟，都让她的心更沉一分，也更坚定一分。

沈砚之紧随在她身侧半步之后。他脸色依旧苍白，之前光茧破碎的反噬和强行支撑的消耗远未恢复。但他腰背挺得笔直，残存的守护之力化作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银色薄膜，覆盖在众人周围，警惕着通道内无处不在的、细微的时空乱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微身上，仿佛她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

青姨、夏晓冉和巴图尔跟在后面，神情凝重。夏晓冉看着通道外那些飞速掠过的、可能蕴含着无限知识或致命危险的时空碎片，眼中既有好奇，更有深深的恐惧。青姨则手持几枚古朴的金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巴图尔紧握着他的猎刀，这位经验丰富的守陵人，对眼前超乎想象的一切保持着最原始的敬畏与警惕。

「微姐，」夏晓冉忍不住小声开口，声音在通道中显得有些失真，「我们……真的能打赢吗？那个月夫人，听起来就强得变态。」

林微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能不能，是必须赢。爸爸用他的存在为我们换来了这个机会和真相，我们没有退路。」

沈砚之接口道，声音低沉：「她的力量确实超乎想象，但并非无懈可击。伯父传递的信息是关键。找到她的弱点，我们就有机会。」

「没错，」林微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爸爸的数据显示，‘永恒之轮’的核心是一个极其精密且不稳定的能量结构。月夫人为了追求绝对的掌控，将其与自身本源强行绑定。这给了她强大的力量，也成为了她最大的弱点。一旦‘永恒之轮’受到剧烈冲击或能量失衡，她自身也会遭受重创。」

青姨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不是直接攻击她，而是破坏那个轮子？」

「可以这么理解。」林微点头，「但接近和破坏‘永恒之轮’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事情。它被重重保护，月夫人本体也必然守在那里。」

谈话间，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那股令人窒息的、强制性的能量波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众人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有所准备的他们，也感到了瞬间的窒息。

他们仿佛站在一片虚无的悬崖边，脚下是翻滚不休的、暗沉沉的混沌能量海。而在那片能量海的中央，悬浮着一座无法用任何已知建筑风格描述的巍峨宫殿。

它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凝固的阴影。宫殿的轮廓扭曲而狰狞，无数尖塔如同利刺般指向四面八方，塔尖萦绕着不祥的暗紫色能量流。宫殿的表面，刻满了复杂而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抽取着周围混沌海的能量，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

整座宫殿，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暗色能量罩中，能量罩上流光闪烁，显现出无数被压缩、扭曲的时空片段，以及无数张痛苦、麻木、或疯狂的面孔——那是被轮回司收割、禁锢的异能者和时空亡魂！

这里，就是轮回司的最终巢穴——轮回殿！

而更让人心悸的是，在轮回殿的最高处，那座最为尖锐、仿佛要刺破这片混沌虚空的塔楼顶端，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轮盘虚影。

那轮盘由无数精密咬合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环构成，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轮盘缓缓转动间，散发出吞噬一切、终结一切的恐怖吸力，连周围的光线和空间都为之扭曲、坍缩。无数条暗色的能量流，如同血管般从轮回殿各处，乃至从下方无尽的混沌能量海中升起，汇入那轮盘之中。

「永恒之轮……」林微喃喃自语，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仅仅是远远看着，她就能感受到那股足以湮灭一切生机、冻结所有希望的可怕力量。司命者的本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那东西是时空本身最大的毒瘤。

「它……它在吸收整个时间起点的能量！」夏晓冉声音发颤，她作为黑客，对能量流动尤为敏感，「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它就能积蓄到足以启动的能量了！」

「我们必须进去，阻止她！」巴图尔沉声道，握紧了猎刀。

但如何进去？

那座笼罩轮回殿的能量罩，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坚固气息。而且，就在他们出现的瞬间，能量罩表面一阵波动，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中浮现，拦在了他们与宫殿之间。

这些黑影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人形，有的则完全是怪物的模样。它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轮回司能量气息，眼神空洞或疯狂，显然是被月夫人操控的傀儡或改造的爪牙。为首的一人，身形高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的眼睛。

「擅闯轮回禁地者，死。」白面具的声音冰冷僵硬，如同金属摩擦。

「是轮回司的‘寂灭卫队’！」青姨脸色一变，「传说中月夫人最忠诚、也是最冷酷的杀戮机器。他们早已被剥夺了自我意识，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本能和对月夫人的绝对服从。」

「看来，月夫人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打扰她的‘伟业’了。」沈砚之上前一步，将林微稍稍挡在身后，残存的守护之力再次凝聚，虽然微弱，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没时间跟他们纠缠。」林微眼神一凛，「我们必须尽快突破进去！」

「我来开路！」巴图尔怒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他身为守陵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猎刀挥舞间，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劈向最近的一个怪物形傀儡。

那傀儡不闪不避，抬起扭曲的手臂格挡。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巴图尔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只在对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硬的家伙！」巴图尔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其他寂灭卫队成员也动了。它们沉默无声，动作却快如鬼魅，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它们的攻击方式诡异而致命，有的释放出腐蚀性能量球，有的挥舞着能量凝聚的利刃，还有的能制造出小范围的空间扭曲，干扰众人的行动。

沈砚之撑起的守护屏障在密集的攻击下剧烈闪烁，岌岌可危。青姨的金针疾射而出，精准地命中几个傀儡的关节或能量节点，暂时延缓了它们的动作，但无法造成致命伤。夏晓冉则利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试图干扰那些能量形态的傀儡，效果甚微。

林微没有直接参与战斗。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那棵象征着新生的小树。她在飞速地分析着眼前能量罩的结构，寻找着薄弱点。父亲传承的知识如同浩瀚的星图在她脑海中展开。

「找到了！」几秒钟后，林微猛地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能量罩的能量供应并非均匀分布！在东南角下方，有一个节点因为过度抽取能量供应‘永恒之轮’，出现了周期性的波动和衰减！」

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点璀璨的、蕴含着时空稳态法则的绿光。

「青姨，晓冉，配合我！攻击那个点！」林微指向能量罩的东南角，「巴图尔大叔，沈砚之，挡住它们！」

「明白！」

青姨双手连弹，数十枚金针如同金色的流星，精准地射向林微所指的节点。夏晓冉也集中全部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形的尖刺，狠狠撞向那里。

「守护！」沈砚之低喝一声，将所剩无几的守护之力催发到极致，银色的屏障强行顶住了寂灭卫队更加疯狂的攻击，为林微争取那宝贵的一瞬。

林微指尖的绿光离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后发先至，融入了青姨和夏晓冉的攻击之中。

三者合一！

「嗡——！」

能量罩被攻击的点位剧烈震荡起来，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哀鸣。紧接着，如同玻璃被敲中了要害，一道清晰的裂纹以那个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

「就是现在！进去！」林微喝道。

沈砚之揽住林微的腰，身形急动，化作一道残影，从裂缝中电射而入。青姨、夏晓冉和巴图尔也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的瞬间，能量罩上的裂纹迅速修复，将追来的寂灭卫队挡在了外面。

进入轮回殿内部，一股阴冷、压抑、带着腐朽气息的能量瞬间包裹了众人。这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充斥着无数亡魂的哀嚎和低语。宫殿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结构扭曲，回廊无数，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暗光芒的晶体，映照出地面上复杂而诡异的纹路。

「小心，这里到处都是陷阱和禁制。」林微提醒道，她凭借着司命者的感知，能够隐约捕捉到那些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致命杀机。

「永恒之轮和月夫人的能量波动在最高处。」沈砚之抬头望向那仿佛没有尽头的螺旋阶梯和错综复杂的廊桥。

「走！」林微没有丝毫犹豫，循着那最强烈的感应，快速前进。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零星的抵抗。一些留守的低级轮回司成员，或者自动触发的防御机关。但在林微的预警和众人的配合下，都被有惊无险地化解。

越往上走，那股压迫感就越强。永恒之轮转动时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他们穿过最后一道拱门，来到了轮回殿的最顶层——永恒之巅。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平台，平台的地面由某种漆黑的金属铸造，刻满了与永恒之轮同源的复杂符文。平台的中央，正是那个巨大轮盘的基座，暗色的能量如同岩浆般在基座表面的沟壑中流淌，最终汇入上方悬浮的、缓缓转动的永恒之轮本体。

而就在永恒之轮的下方，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身着月白色的华丽长裙，裙摆如同流动的月光，上面绣着繁复的星辰与新月纹路。脸上戴着那张标志性的、缀有新月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同宇宙、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睛。

月夫人。

她的本体。

她似乎对林微等人的到来毫不意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仰望着头顶那巨大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轮盘，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你们来了。」月夫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寒意，「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看来，林语枫那个叛徒，确实给你们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叛徒？」林微上前一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恨意，「背叛了人类、背叛了时空、背叛了生命本身的人，是你！」

月夫人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落在林微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惋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幼稚。」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人类？生命？时空？这些不过是浩瀚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尘埃，是注定要走向混乱和消亡的短暂现象。我所追求的，是超越这一切的‘永恒’与‘秩序’。将一切凝固在最完美的瞬间，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爱恨情仇，没有愚蠢的争斗和无谓的希望……这才是终极的和谐与安宁。」

「你那不是和谐，是坟墓！」沈砚之冷声喝道，「剥夺所有可能性，将所有生命变成你永恒画卷里凝固的标本，你这和杀人狂魔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给予的是‘永恒’。」月夫人的声音依旧平静，「而你们所谓的‘自由’和‘可能性’，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战争和最终的毁灭。看看历史，看看现在，难道不是吗？我只不过是要终结这无休止的、可悲的循环。」

「你无权替所有生命做出选择！」林微握紧了拳头，体内的小树感应到她的情绪，散发出蓬勃的生机，与周围死寂的能量形成鲜明对比，「每一个生命，哪怕再渺小，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时空的演化，本身就包含着无限的美好的可能！你只是害怕变化，害怕消亡，用所谓的‘永恒’来掩盖你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月夫人内心最深处的某根弦。

她周身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虽然瞬间平复，但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厉色。

「牙尖嘴利。」月夫人的声音冷了几分，「看来，言语是无法让你们理解我的伟大了。既然如此，那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她抬起一只手，指向头顶的永恒之轮。

「仪式，已经开始。你们，将成为见证永恒降临的第一批祭品。」

随着她的话语，永恒之轮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平台地面上那些符文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与永恒之轮连接在一起。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吸力传来，不仅吞噬着周围的能量，甚至开始拉扯众人的精神和生命力！

「小心！」沈砚之第一时间将守护之力扩张到最大，但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他的屏障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青姨、夏晓冉和巴图尔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抽离体外。

「没用的。」月夫人淡淡道，「在永恒之轮面前，你们的力量微不足道。林微，如果你现在愿意献出你的司命本源，我可以保留你这些伙伴的意识，让他们在我的永恒国度中，拥有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你做梦！」林微咬牙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意识疯狂运转，寻找着父亲传承中关于破坏永恒之轮的方法。

「能量结构……核心节点……与月夫人本源的连接点……找到了！」危急关头，林微脑中灵光一闪，「永恒之轮的核心，有一个维持其稳定性的‘平衡支点’！这个支点与月夫人的灵魂本源直接相连！只要破坏这个支点，就能引发连锁崩溃！」

但问题是，如何接近并破坏那个支点？它位于永恒之轮能量最狂暴的核心区域，月夫人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夫人的身后！

是那个戴着白面具的寂灭卫队首领！

他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缭绕着湮灭气息的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刺向月夫人的后心！

这一下变起仓促，连月夫人都似乎没有料到！

「噗嗤！」

短刃精准地刺入了月夫人体内！

然而，月夫人的身体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被刺中的部位竟然化为虚幻的能量。她缓缓转身，看着白面具，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嘲讽。

「果然……连最后的‘寂灭’，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杂念’吗？」月夫人轻轻一挥手。

白面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平台的边缘，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属于司徒玄的脸！他眼中充满了挣扎、痛苦和一丝解脱。

「司……司徒玄？！」夏晓冉失声惊呼。

「他……他不是被月夫人控制了吗？」青姨也感到难以置信。

林微瞬间明白了过来。司徒玄并非完全被控制，或者说，在见证了林语枫的牺牲，感受到了林微身上那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司命之力后，他内心深处那被压抑的、对月夫人道路的怀疑和自身追求的动摇，终于爆发了！这拼死一击，是他最后的反抗和……赎罪！

「可惜，」月夫人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司徒玄，语气淡漠，「你终究无法理解真正的‘寂灭’真意。沾染了情感，便是瑕疵。瑕疵，就该被清除。」

她抬起手指，一点毁灭性的黑光在指尖凝聚，对准了司徒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是现在！」

林微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司徒玄的意外之举，虽然失败了，却吸引了月夫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为她们创造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机会！

「青姨，晓冉，巴图尔大叔，助我牵制她！砚之，送我上去！」林微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没有任何犹豫！

青姨双手挥出，剩余的所有金针如同暴雨般射向月夫人，直取其周身要害！夏晓冉凝聚起全部精神力，化作一道尖锐的冲击，狠狠撞向月夫人的意识！巴图尔怒吼着，将猎刀如同标枪般投掷而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三道攻击，对于月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足以让她分神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

沈砚之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他将残存的所有守护之力，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全部灌注到双腿，猛地在地面一蹬！

「轰！」

平台的地面被他踏出蛛网般的裂纹！他抱着林微，如同一道逆射的银色流星，不顾那恐怖的能量乱流和吸力，强行冲向了永恒之轮的核心区域！

「找死！」月夫人轻易地挥散了青姨三人的攻击，目光冰冷地看向冲天而起的沈砚之和林微。她抬手，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足以湮灭星辰的黑暗能量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射向两人！

能量束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无法闪避！

沈砚之看着那疾射而来的死亡之光，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决绝。

他猛地将林微向上方推去！

同时，他转过身，将所有的守护之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都凝聚在了身前，化作一面最后的、薄薄的、却闪耀着极致光辉的银色盾牌！

「砚之！不要！」林微惊恐地尖叫。

「守护你……是我的……宿命……」沈砚之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破碎的笑容。

「轰！！！！」

黑暗能量束狠狠地撞上了银色盾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物质和能量被彻底湮灭的细微声响。

银色盾牌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沈砚之的身影，在黑暗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变得透明，一点点化作最细微的光点，消散在永恒之轮那狂暴的能量流中。

「不——！！！」

林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眼睁睁看着那个用生命守护她的男人，在她面前……烟消云散。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但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热的、仿佛要燃烧一切的力量，从她心脏深处，从灵魂本源，轰然爆发！

药庐空间内，那棵小树疯狂生长，枝叶瞬间覆盖了整个空间，磅礴的生机与无尽的悲愤交织在一起！

父亲牺牲的景象，沈砚之消散的笑容，伙伴们奋不顾身的背影，无数被轮回司迫害的生灵的哀嚎……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中汇聚成一股冲破一切的洪流！

「啊——！！！」

林微仰天长啸，泪水尚未滑落，便被周身爆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璀璨绿光蒸发！

她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翠绿色，仿佛蕴含着整个生命的海洋。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染上了星辰般的光辉。

她不再去管什么能量节点，什么平衡支点。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毁掉它！

毁掉这个夺走她一切希望和温暖的、该死的轮子！

毁掉月夫人那扭曲的永恒之梦！

「司命……非掌命……乃护生！」

「以我林微之名！以司命者本源为祭！」

「燃！」

她不再冲向永恒之轮的核心，而是就悬停在半空，张开了双臂。

她体内那庞大无比的、融合了父母传承和自身潜能的司命本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化作最纯粹、最极致的、代表着“生命”与“演化”的创世之力！

这股力量，与永恒之轮那代表着“凝固”与“终结”的湮灭之力，形成了最极端的对立！

绿色的光柱，以林微为中心，冲天而起，不再是试图融入或破坏某个节点，而是如同最狂暴的海啸，狠狠地、蛮横地，撞向了整个永恒之轮！

「你疯了！」月夫人终于色变，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怒，「燃烧本源！你会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那又如何！」林微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带着泣血的决绝，「只要能毁掉你这恶心的轮子，只要能阻止你！形神俱灭，我也认了！」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在于抗争！在于守护！在于爱！」

「你这永远活在恐惧和自私里的可怜虫，永远不会懂！」

绿色的创世之光与永恒之轮的湮灭黑光狠狠对撞！

没有声音。

只有极致的光和极致的暗在相互吞噬、湮灭、爆炸！

整个轮回殿都在剧烈摇晃，平台开始崩塌，下方的混沌能量海疯狂翻涌！

月夫人试图操控永恒之轮进行镇压，但她惊恐地发现，林微这种不计代价、燃烧一切的攻击方式，完全打乱了她精密计算的能量平衡！永恒之轮那脆弱的核心支点，在这两股极致力量的疯狂对撞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不！我的永恒之轮！」月夫人发出尖叫，试图稳固轮盘。

但已经晚了。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时空本身都在哀鸣的碎裂声，从永恒之轮的核心传来。

紧接着，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道裂纹以核心为中心，瞬间布满了整个巨大的轮盘！

永恒之轮，停止了转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爆炸，以永恒之轮为中心，轰然爆发！

黑色的、绿色的、银色的……各种能量乱流疯狂肆虐，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轮回殿在崩塌！平台在瓦解！混沌能量海在咆哮！

月夫人首当其冲，被这股失控的、毁灭性的能量狂潮狠狠击中！她发出了凄厉而不甘的惨叫，身体在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崩解、消散！她与永恒之轮的本源连接，此刻成为了她最致命的枷锁！

「我……不甘心……永恒……我的永恒……」

她的声音，最终淹没在了无尽的能量爆炸之中。

林微悬浮在爆炸的中心，燃烧的本源几乎耗尽。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看着崩塌的轮回殿，看着消散的月夫人，看着那肆虐的能量乱流渐渐平复……

她做到了。

她毁掉了永恒之轮，阻止了月夫人。

代价是……她的一切。

父亲、沈砚之、还有她自己……

她感到一种无尽的疲惫和……解脱。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她仿佛看到，在那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中，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银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是错觉吗？

她不知道。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