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药庐 第16章 茉莉杀机与数据深渊

夜幕彻底笼罩城市，沈氏集团顶楼的危机处理中心却灯火通明，如同暴风雨中永不沉没的航船。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块显示着股价波动曲线、网络舆情热度图、以及集团全球各分支机构的实时运营数据。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紧张混合的气息。

沈砚之站在指挥台前，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的倦色难以掩饰。他刚刚结束了与海外主要合作伙伴的一轮紧急视频会议，稳定了军心。此刻，他正听取安保部门负责人关于追捕王犀的最新进展汇报。

「沈总，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本市国际机场的所有出入口，并在高速路口、长途汽车站布控。铁路系统那边也打了招呼，一旦王犀使用身份证购票，会立刻触发警报。」安保部长声音沉稳，带着军旅出身的干练，「根据我们截获的信息，他购买的是一小时后飞往曼谷的航班。目前，他尚未在机场安检口出现。」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会拦截。」沈砚之目光锐利地盯着机场内部监控画面，「通知我们的人，注意观察所有可疑人员，特别是试图通过非正常通道进入隔离区，或者伪装、使用假证件的。他背后的人既然让他跑，就一定会给他提供掩护。」

「明白！」

林微坐在一旁的休息区，面前摊开着母亲的笔记副本，但她的心思并未完全沉浸其中。意识深处，药庐空间静静悬浮，那株「茉莉」药材散发的锐利之意愈发清晰，如同出鞘的匕首，寒光凛冽。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王犀的逃亡不会顺利，轮回司很可能不会让他这个「弃子」轻易落入对方手中，灭口是更可能的选择。而「茉莉」预示的杀机，或许就应验在此刻。

她尝试着更深入地连接「茉莉」的能量。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感知，而是尝试着主动引导。她将意念聚焦于「王犀」这个名字和他此刻可能面临的危险，小心翼翼地牵引着那一丝锐利之意，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放出一只猎犬，让它去追踪特定的气味。

一种奇妙的感应出现了。她「看」不到具体的景象，却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个方向，以及一种逐渐逼近的、冰冷的威胁感。这股威胁感并非来自机场内部，而是……指向机场外围的某个区域——货运区方向！

「砚之！」林微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王犀可能不在候机楼！货运区！威胁来自货运区！」

沈砚之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b组、c组，立刻向货运区集结！重点排查仓库、集装箱堆放区以及即将起飞的货运航班！A组继续守住候机楼出入口！」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沈砚之走到林微身边，低声问：「确定吗？」

「药庐的感应，茉莉……代表了一种隐秘的攻击性。王犀很可能被引导去了那里，轮回司的人或许想在那边动手，伪装成意外。」林微语速很快，眼神坚定。

沈砚之深深看了她一眼，选择无条件信任。「好。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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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货运区，相比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客运区，这里显得空旷、安静，甚至有些荒凉。巨大的货机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停靠在停机坪上，一排排集装箱像积木般整齐码放，投射下幢幢黑影。只有偶尔驶过的拖车和地勤人员的身影，打破这片沉寂。

王犀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工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压低帽檐，躲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后面，心脏狂跳。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伪造的货物押运员证件和一张即将起飞的前往东南亚某国的货运航班登机牌。这是「上面」给他安排的逃生路线，承诺只要他顺利抵达，就会有新的身份和一笔足够他下半生挥霍的钱。

但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沈氏集团的反应速度远超预期，网络上的舆论反转更是让他措手不及。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扔进狼群的兔子，随时可能被撕碎。尤其是「上面」最后那个冰冷的电话：「按计划走，保持安静，否则……你知道后果。」

「妈的，」王犀低声咒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早知道就不接这单了，钱没捞着多少，惹一身骚……」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王犀浑身一僵，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去。只见一个穿着货运公司反光背心、戴着口罩的男人，正推着一辆装载着几个箱子的平板车，朝他藏身的方向走来。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王犀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是来接应的人？」王犀心中猜测，但又觉得不对劲。接应不应该这么鬼鬼祟祟。

那个男人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左右看了看，然后从平板车上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细长的、像是工具又像是……武器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王犀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接应，是杀手！「上面」要灭口！

极度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转身就想跑，却因为腿软而踉跄了一下，碰倒了旁边的一个空油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那个口罩男立刻察觉，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救命——！」王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往集装箱深处躲去。

「咻！」一声轻微的枪响，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

几乎是同时，货运区入口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

沈砚之安排的安保人员及时赶到！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照亮了这片区域，将口罩男笼罩其中。

口罩男见行动暴露，且对方人多势众，果断放弃追杀王犀，转身就想借助集装箱的掩护逃离。

「抓住他！」安保队长大喝一声，队员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包抄过去。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枪声（虽然加了消音器，但近距离仍能听见）、呼喊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王犀瘫坐在两个集装箱的夹缝里，浑身抖得像筛糠，裤裆湿了一片，传来阵阵骚臭。他听着外面激烈的追逐声，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此时，在赶往货运区的车上，林微紧闭双眼。她的意识紧紧跟随着「茉莉」的那丝锐利之意。在感应到王犀遇险的瞬间，她不仅提示了方位，更尝试着将「茉莉」能量中那种「排斥」、「净化」的特性，定向投射向那个杀手所在的方向。

这并非实质性的攻击，而更像是一种强烈的心灵干扰。当那名杀手举枪瞄准王犀，扣动扳机的刹那，他仿佛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直刺脑海的茉莉花香，这香气让他出现了瞬间的恍惚和心悸，原本精准的射击也因此产生了细微的偏差，未能一击毙命。紧接着，安保人员的出现更是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目标安全，杀手正在逃窜，我们的人在追！」通讯器里传来前方的最新情况。

沈砚之松了口气，看向林微，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林微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微微喘息道：「没事，只是……这种远程的意念干预，消耗比想象中大。」她感受到了一种精神上的疲惫，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脑力劳动。

「下次不要轻易冒险。」沈砚之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担忧，「你的安全最重要。」

车队驶入货运区，现场已经被控制。那名杀手在试图翻越围栏时被电击枪制服，铐了起来。王犀则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两名安保人员从集装箱后面拖了出来，面如死灰，浑身散发着恶臭。

看到沈砚之和林微下车，王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哭喊：「沈总！林小姐！救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是有人指使我干的！是司徒玄！是轮回司！他们给我钱，让我抹黑你们！他们还想杀我灭口！」

沈砚之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带回去，仔细审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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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氏集团一间经过特殊隔音处理的安全屋内，王犀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不需要任何刑讯手段，在极度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刺激下，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审问由沈砚之的亲信和一名精通心理学的顾问进行，林微和沈砚之在单向玻璃后旁观。

「……大、大概半个月前，一个自称‘玄先生’助手的人联系上我，说有一笔大生意找我。他们给了我一份关于林语笙女士研究和沈氏集团的‘黑材料’，让我加工一下，做成视频和文章，在‘财经锐评’上发布……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万……美金。」王犀哆哆嗦嗦地交代。

「‘玄先生’是不是司徒玄？」审问者厉声问。

「是、是的！我后来见过他一次，虽然隔着屏风，但那种气势……没错，就是他！他手腕上戴着一个很奇怪的玉环……」王犀忙不迭地点头。

「除了污蔑炒作和资金问题，他们还让你散播了什么信息？」

「他们……他们特别强调，要暗示林语笙女士的研究和什么……什么‘星纹晶’有关，说那东西来路不正，能量危险……还让我提了一下‘普罗米修斯计划’，说沈氏可能牵扯进这个神秘计划，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林微和沈砚之对视一眼，果然如此！轮回司的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将「星纹晶」和「普罗米修斯计划」暴露在公众视野的同时，又给它们打上负面标签，阻碍他们深入调查。

「除了你，他们还收买了哪些媒体或公知？」

「我、我不知道全部……但我知道‘环球财经在线’的主编也收了钱，还有几个微博大V和知乎的所谓‘业内大佬’……名单……名单我可以写出来！」王犀为了活命，表现得异常配合。

「指使你今天逃跑，并试图杀你灭口的人，也是司徒玄吗？」

「是……不、不完全是！」王犀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今天联系我，给我安排逃跑路线和假证件的，是另一个声音……更冷，更……不像人！他跟我说，如果被抓住，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否则，我的家人……」他吓得说不下去了。

「另一个声音？」沈砚之眉头紧锁，通过麦克风对审问室下令，「问他，对那个声音还有什么特征描述。」

审问者重复了问题。

王犀努力回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个声音……很奇怪，像是电子合成的一样，没有一点感情……他称呼司徒玄为‘摆渡人’，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掌灯人’……还、还说……‘月夫人’在看着一切……」

「掌灯人？月夫人？」林微心中一凛。这显然是轮回司内部更高阶层的称谓！司徒玄自称「摆渡人」，上面还有「掌灯人」，而最高领袖，就是母亲留言中提到的「月夫人」！这个组织的架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严密、更庞大。

审问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王犀提供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资金往来、联系方式（虽然大多是死信箱和加密频道）的信息。价值有限，但确认了轮回司是幕后黑手，并且揭示了其内部的部分层级，这已经是重大突破。

「看来，轮回司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沈砚之分析道，「司徒玄负责执行，而这位‘掌灯人’似乎更倾向于灭口和清理痕迹。王犀成了他们内部权力倾轧或者不同行事风格的牺牲品。」

林微点头表示同意：「‘月夫人’……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宰。王犀的证词，让我们对敌人的轮廓清晰了一些。」

处理完王犀的事情，天色已经蒙蒙亮。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让两人都疲惫不堪。沈砚之强迫林微去休息室小憩片刻，自己则还要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林微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却毫无睡意。她拿出手机，看到夏晓冉在凌晨时分发来的几条信息。

「微姐，搞定！王犀的黑料和资金链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全网都在骂他，好几个他之前捧过的金主都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呢！哈哈，爽！」

「对了，微姐，你之前让我留意那个诺亚生命医药巨头，我顺着王犀的资金链摸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给王犀打款的那个空壳公司，最终受益人之一，竟然和诺亚生命的一个离岸基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藏得很深，但还是被我挖出来了！」

「看来轮回司和诺亚生命确实有勾结！他们这是商业和超自然手段双管齐下啊！」

林微回复道：「辛苦了晓冉，干得漂亮。这条线很重要，继续深挖，但务必注意安全，诺亚生命不是善茬。」

放下手机，林微思绪万千。轮回司、司徒玄、掌灯人、月夫人、诺亚生命、普罗米修斯计划、星纹晶……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而一根名为「阴谋」的线正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对手强大而隐蔽，但她们正在一步步揭开这层层面纱。

休息了不到两小时，林微便被沈砚之叫醒。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加密传真。

「瑞士SGS实验室那边回复了。」沈砚之将传真递给林微，「他们原则上同意为我们的‘新生’初级产品进行第三方公证检测，但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微接过传真，快速浏览。内容主要是SGS实验室的资质说明和合作流程，但在最后附加了一项特别条款。

「他们要求，检测过程必须全程在他们的瑞士总部实验室进行，并且我们需要提供一份关于产品核心理论——也就是你母亲的‘生命序列’假说——的详细非保密技术摘要，由他们的科学委员会进行前置评估。」沈砚之解释道，「理由是，他们需要确保受检产品背后的科学基础是‘符合主流科学范式且可验证的’，避免卷入任何学术争议。」

林微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条件看似合理，实则暗藏玄机。将检测地点放在瑞士，增加了他们的成本和不可控因素。而要求提供理论摘要进行前置评估，更是一个潜在的陷阱。

「轮回司的手伸得真长。」林微冷笑，「SGS实验室素以独立着称，能让他们提出这种附加条件，背后必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或者得到了难以拒绝的利益承诺。诺亚生命，或者轮回司本身，肯定已经接触过SGS了。」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沈砚之点头，「如果我们答应，他们可能会在评估环节故意刁难，拖延时间，甚至扭曲我们的理论，得出不利的结论。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可以借题发挥，说我们‘不敢接受真正独立的检测’，坐实我们‘心虚’。」

「这是一步阳谋。」林微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决断，「但我们不能退缩。母亲的理论经得起检验。我们可以答应他们的条件，但我们要反将一军。」

「哦？怎么做？」

「首先，技术摘要我们可以给，但内容要精心设计，既要体现理论的前瞻性，又要牢牢守住最核心的能量映射和调制原理不泄露。其次，我们不光提供摘要，我们主动邀请SGS科学委员会派代表来中国，实地参观我们的实验室，与我们的研发团队面对面交流！把前置评估从单向的提交文件，变成双向的学术研讨。」林微思路清晰，「这样既能展现我们的自信和开放，又能将部分主动权抓回手里。如果他们不敢来，或者来了百般挑剔却提不出建设性意见，那问题出在谁身上，就一目了然了。」

沈砚之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好主意！化被动为主动。我立刻让国际部和研发部准备方案，并向SGS发出正式邀请。同时，」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诺亚生命给我们找了这么多麻烦，我们也该回敬一份‘大礼’了。」

「你打算怎么做？」

「诺亚生命不是一直在炒作他们的‘基因永生’项目，并且凭借这个概念股价一路高歌猛进吗？」沈砚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记得，晓冉挖到的黑材料里，有不少关于他们非法进行基因编辑人体实验、数据造假的实锤。是时候，帮他们‘扬名立万’了。」

林微会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舆论的火焰，也烧到他们自己身上去。」

就在这时，沈砚之的电脑发出提示音，又一封加密邮件抵达。发件人赫然是——「Z」（之前提供过关键信息的那个神秘线人）。

两人精神一振，立刻点开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和一个附件

「‘星空下的保险箱’密钥，或与‘共鸣’有关。附件是‘普罗米修斯计划’已解雇成员名单，或许有愿意开口的人。」

附件是一份pdF文件，列出了一些因各种原因（主要是与项目理念不合或质疑安全性）离开「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简单信息和联系方式。

「共鸣？」林微若有所思，下意识地触摸了一下腕上的手表，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表盘背面刻着细微的、类似星图的纹路，「是指能量共鸣？还是……血脉共鸣？」

沈砚之的目光则聚焦在那份名单上，迅速浏览着：「这些人……或许是被轮回司排挤的知情者，可能是我们潜在的突破口。」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尽管疲惫，但林微和沈砚之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斗志。城市的黎明刚刚到来，而他们的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