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药庐 第43章 镜钥之盟与往昔回响

林微回到那间被称为“安全屋”的套间，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药膏的气味，提醒着她肩胛处缝合伤口的隐隐作痛。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是被沈砚之那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彻底搅乱了。

「被动防御……主动出击……」她喃喃自语，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阳光下的城市车水马龙，秩序井然，仿佛昨夜山间的生死追杀只是一场噩梦。但肩上的疼痛和身处这间密室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噩梦远未结束。轮回司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沈砚之的选择看似激进，却精准地指出了他们面临的困境：躲藏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利用慈善晚宴做局……引出司徒玄……」林微的心脏因这个想法的疯狂而加速跳动。那将是何等险境？一旦失控，不仅她和沈砚之可能万劫不复，还会连累无数无辜的与会者。沈砚之那句「风险可控」听起来更像是商业谈判中的自信断言，而非对这种超自然力量对抗的准确评估。

可是，正如他所言，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轮回司对她的“司命者”身份志在必得，对那把钥匙虎视眈眈，绝不会轻易放弃。下一次袭击只会更加猛烈，更加防不胜防。

「我需要力量……需要真正理解并掌控这种能力。」林微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感应那神秘莫测的药庐空间。

然而，意识深处一片混沌。往常清晰浮现的药庐虚影此刻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浓雾。药材抽屉上的标签难以辨认，那股与万物命运相连的奇异感应也变得极其微弱。是受伤和过度消耗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身处沈砚之这栋充满现代科技和严密监控的大厦，某种能量场抑制了她的异能？

这种与自身力量失去紧密联系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不安。没有药庐的指引和加持，她凭什么去充当那个危险的“诱饵”？又凭什么在可能发生的冲突中保护自己，甚至协助沈砚之？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动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沈砚之给了一天时间，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恢复状态，并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除了呼叫铃，还摆放着一台崭新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平板电脑。她拿起来，屏幕亮起，需要指纹或面部识别解锁。她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去，屏幕果然解锁了。

界面简洁得过分，只有几个基本功能：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标注为“李昂”）、信息、浏览器（但似乎经过严格过滤，只能访问有限的新闻网站和学术数据库）、以及一个文件管理应用。

沈砚之确实给了她有限的自由和资源，但这一切都在他的监控之下。这是一种既合作又防备的姿态，非常符合他的风格。

她点开浏览器，尝试搜索“轮回司”、“月夫人”、“司命者”等关键词，果然毫无结果，要么是404错误，要么是无关信息。对方显然早有防备，或者这些名称本身就是内部代号，不为外界所知。

她又尝试搜索母亲“林语笙”和沈砚之父亲“沈浩川”的名字，结合“生命能量”、“时空效应”、“异常现象”等词汇。这次出现了一些零星的学术论文和旧闻报道，但大多语焉不详，或者指向一些已被证伪的边缘科学理论。母亲当年参与的那个项目，被掩盖得极好。

正当她有些沮丧时，目光被一篇许多年前的地方报纸的电子存档吸引住了。报道篇幅很短，提及本市着名企业家沈浩川资助的“前沿生命科学实验室”因“不可控因素”暂停，首席科学家林语笙女士不幸意外去世，沈浩川先生也因此深受打击，淡出公众视线云云。报道措辞官方而模糊，将一场可能涉及巨大秘密的事故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意外。

看着母亲的名字以这种冰冷的方式出现在陈年报道中，林微的心一阵刺痛。真相被层层掩盖，而她和沈砚之，如今正试图揭开这厚重的帷幕，面对的却是难以想象的敌人。

她放下平板，揉了揉太阳穴。从公开渠道获取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关键线索，或许还是在于母亲留下的笔记，以及……那把钥匙。

钥匙现在在沈砚之手里。他显然认为那是重要的筹码和线索，不会轻易交还。那么，母亲笔记中是否还有被她忽略的细节？

她努力回忆着笔记中的每一页，每一个符号。除了关于钥匙可能开启“容器”或“信标”的推测，以及冲虚子札记关于“镜”“钥”关联和反噬的警告外，似乎并没有更具体的指示。等等……“镜”？

林微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第一次在药庐空间深处，试图触碰那面被迷雾笼罩的青铜古镜时，感受到的冰冷刺骨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恐惧。镜子和钥匙……冲虚子将两者并列提及，它们之间必定存在深刻的联系。难道那把钥匙，不仅能开启某个实物，也能影响那面神秘的镜子？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药庐空间里的那面镜子，给她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连通着某个可怕的深渊。如果钥匙真的与之相关，那沈砚之想要探索钥匙秘密的计划，危险性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必须提醒他！这个想法立刻冒了出来。但随即，她又犹豫了。沈砚之会相信她这种基于玄妙感应的警告吗？在他眼中，这或许只是她为了增加自身重要性、或是出于恐惧而夸大其词的说辞。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提出关于一面“虚幻镜子”的危险，很可能适得其反。

信任……他们之间最缺乏的就是这个东西。同盟的基础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平板电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信息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是李昂发来的消息：

「林小姐，午餐已备好。您是需要在房间用餐，还是去小餐厅？」

林微想了想，回复道：「小餐厅吧。」一直待在房间里只会让她更加压抑，她也需要活动一下，熟悉这个临时的“牢笼”。

「好的。五分钟后，我会在门口等候。」李昂回复得很快。

五分钟后，林微打开房门，李昂果然已经如同标枪般站在门外。

「林小姐，请随我来。」李昂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侧身引路。

他带着林微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同层的一个小型餐厅。餐厅布置得很雅致，落地窗带来良好的采光，中间摆放着一张可供六人用餐的餐桌，旁边还有一个小型吧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样精致的菜肴，以清淡营养为主。

令林微有些意外的是，餐厅里并非空无一人。吧台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冲泡咖啡。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是早上为她处理伤口的陈婧医生。

「林小姐，感觉好些了吗？」陈婧医生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关切。

「好多了，谢谢陈医生。」林微礼貌回应。在这种环境下看到一个相对熟悉且态度友善的面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就好。伤口记得按时换药，避免剧烈运动。」陈婧医生叮嘱着，然后看向李昂，「李队长，咖啡要吗？」

「不用，谢谢陈医生。」李昂生硬地拒绝，然后对林微说，「林小姐，您请慢用。我在门外等候。」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餐厅的门。

餐厅里只剩下林微和陈婧医生。

「李队长就是这样，沈总最得力的手下，做事一板一眼。」陈婧医生似乎看出了林微的些许不自在，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给林微，「喝点咖啡？有助于提神，你现在需要保持清醒。」

「谢谢。」林微接过咖啡，浓郁的香气确实让人精神一振。她犹豫了一下，在餐桌旁坐下。陈婧医生也端着自己的咖啡杯，坐在了她对面。

「陈医生……经常来这里吗？」林微试着找话题。她对这个地方，对沈砚之的这个小圈子，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欲。

陈婧医生抿了一口咖啡，笑了笑：「算是吧。我是沈家的家庭医生，沈总和他祖父沈老先生的健康都由我负责。这个楼层是沈总专用的安全和休息区，有完善的医疗设施，所以我偶尔会过来。」

沈家的家庭医生……那她应该知道不少沈家的事情？林微心中一动，但表面不动声色。

「原来如此。这里的安保……很严密。」林微斟酌着词句。

「当然。」陈婧医生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沈氏集团树大招风，沈总又是核心，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尤其是最近……」她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打住，转移了话题，「林小姐尝尝这个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林微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尤其是最近”。看来，沈砚之遭遇的麻烦，并不仅仅是轮回司，可能还有商业上的对手或者其他方面的压力。这个看似强大的商业帝国之主，处境也并不轻松。

她低下头，小口喝着汤，心里却在快速思考。陈婧医生作为沈家的亲近之人，或许是一个可以有限度获取信息的渠道。但必须非常小心，不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沈总他……平时也这么……严肃吗？」林微换了个相对安全的话题，语气尽量显得只是随口一问。

陈婧医生笑了笑：「沈总啊，他从小就是这样，心思重，责任感强。沈老先生对他期望很高，他也很早就开始接触集团事务，习惯了掌控一切。不过……」她顿了顿，看着林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我倒是很少见他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迎上陈婧医生的目光，那目光温和，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上心？」林微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只是因为我现在对他还有用吧。」她决定以退为进，表现出一种清醒的认知，反而能降低对方的戒心。

陈婧医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林小姐不用想太多，既然沈总安排了，你安心在这里休养就好。有什么医疗上的需求，随时找我。」

「谢谢。」林微道谢。这次对话虽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信息，但至少让她对沈砚之的处境多了一分了解，也确认了自己在这个“安全屋”中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处于被观察之下。

午餐在一种看似平和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陈婧医生先行离开，李昂随后进来，将林微送回了房间。

回到那个密闭的空间，林微感到一丝窒息。她需要独处，需要真正静下心来思考。她走进卧室，反锁了门（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心理安慰），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尝试进行冥想。

这是母亲在世时教给她的一种静心法门，小时候她常常用来缓解学习压力。后来拥有了药庐异能后，她发现冥想能更好地帮助她凝聚精神，感应空间。

她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眉心深处。起初，脑海中依旧纷乱繁杂，沈砚之的计划、轮回司的威胁、钥匙和镜子的谜团……各种念头如同走马灯般旋转。

她努力摒弃杂念，想象着自己正站在那片熟悉的药庐空间里。渐渐地，周围的喧嚣远去，那片朦胧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药庐的轮廓若隐若现，虽然依旧不够清晰，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回来了几分。

她“走”到药庐深处，那面被迷雾笼罩的青铜古镜依然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这一次，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保持距离，仔细“观察”。她发现，镜子周围的迷雾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镜面上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模糊、难以捕捉的扭曲光影。

是因为她受伤虚弱，导致对空间的掌控力下降，使得这面镜子更容易显现异常？还是因为那把钥匙的出现，刺激了与之关联的镜子？

她尝试着将一丝意念投向镜子，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刹那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意念反馈回来，镜面上的光影扭曲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镜而出！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击了她！

林微猛地睁开眼睛，从冥想状态中脱离，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狂跳不止。那面镜子……太危险了！仅仅是意念接触，就差点引发反噬！

冲虚子札记的警告绝非虚言！「镜」「钥」之物，关联命运核心，妄动必遭反噬！

她几乎可以肯定，沈砚之手中的那把钥匙，绝对与这面诡异的镜子有关！如果他在不清楚后果的情况下，试图用钥匙做些什么，很可能引发灾难性的结果！

「必须告诉他……至少是部分真相……」林微下定了决心。哪怕沈砚之不相信，她也要提出警告。这不仅关乎他们的安全，可能还关乎更重大的东西。

但是，如何说？什么时候说？

就在她心绪不宁之际，床头的内部通讯器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接听，里面传来李昂的声音：

「林小姐，沈总请您现在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现在？林微看了看时间，距离午餐结束才过去不到两小时。沈砚之这么快就要见她？是计划有变？还是审讯又有了新发现？

「好的，我马上过去。」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再次来到沈砚之的办公室门口，李昂为她推开门。沈砚之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但这次，他面前摆放着几个打开的文件夹，还有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他看起来似乎一直没有休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坐。」他抬了抬手，示意林微在对面的椅子坐下。

林微坐下后，发现沈砚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在观察她的状态。

「看来休息得不错。」他淡淡说了一句，听不出是客套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沈总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林微直接问道，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在寒暄上绕圈子。

沈砚之将面前的一个文件夹推到林微面前：「看看这个。」

林微疑惑地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放大的照片。照片似乎是从某个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是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正站在一个街角，抬头望着某个方向。男人的脸大部分被帽檐遮挡，只能看到下半部分清晰冷峻的线条和一个习惯性紧抿的嘴角。

「这是……」林微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

「司徒玄。」沈砚之给出了答案，「我们的人通过城市天网系统，交叉比对了好几个案发地点周边的监控，最终在城西那个废弃仓库附近的一个路口，捕捉到了这个身影。时间点，就在昨晚袭击发生前两小时。」

林微的心猛地一紧，仔细看着照片。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种优雅而危险的气质，与记忆中那个在医院病房里威胁她的身影重合了。果然是他！

「他能避开大部分监控，但在几个关键节点，还是留下了痕迹。」沈砚之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这说明他并非完全无迹可寻，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活动，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

「找到他之后呢？」林微抬头问。

「那要看情况。」沈砚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如果能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他，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不能……」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也不能让他再继续为所欲为。」

他的话没有说尽，但林微明白其中的含义。司徒玄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对付他，不能有丝毫仁慈。

「除了这些照片，还有别的发现吗？」林微追问。

「有。」沈砚之点了一下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林微，上面显示着一张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和一些加密的代码片段，「我们分析了从猎犬和黑狐那里得到的加密通讯方式，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在暗网上的几个临时联络节点。虽然都是用过即弃的跳板，但分析其技术特征和某些行为模式，与我们之前监控到的、针对沈氏集团核心网络的几次未遂黑客攻击，有很高的相似度。」

林微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轮回司不仅在现实中进行物理攻击，还在试图入侵沈氏的网络？」

「不错。」沈砚之肯定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既想要你的人，也想得到沈氏内部可能存在的、与钥匙或者你父母研究相关的数据。双管齐下。」

这个发现让林微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轮回司的难缠和强大。这是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严密组织、并且懂得运用现代科技手段的可怕对手。

「所以，」沈砚之将电脑屏幕转回去，目光重新落在林微身上，「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轮回司的下一次行动，可能会在任何时候、以任何形式发生。被动等待，只会更加被动。」

他又将话题引回了那个计划。林微沉默着，她知道沈砚之是在向她施加压力，促使她尽快做出决定。

「关于晚宴的计划，」沈砚之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安保团队开始做初步的预案。但核心环节，需要你的配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微抬起头，直视着沈砚之的眼睛。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算计和目的性。

「我可以同意这个计划。」林微缓缓开口，看到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但她立刻话锋一转，「但是，我有条件。」

「说。」沈砚之似乎并不意外。

「第一，」林微条理清晰地说道，「我需要确保无辜者的绝对安全。晚宴的安保方案，我必须知情，并且有权提出异议。如果我认为风险不可控，有权要求终止计划。」

沈砚之挑了挑眉，但点了点头：「可以。安保方案成型后，你会看到。我们可以共同评估风险。」

「第二，」林微继续道，「在计划执行期间，我需要一定的自主权。我不能完全像一个被摆布的诱饵。我的……能力，或许能感知到你们无法察觉的危险，我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反应，而不是一味等待指令。」

这一点关乎她的生死和计划的成败，她必须争取。

沈砚之沉吟了片刻，看着林微：「可以给你一定的临机决断权。但所有行动，必须提前报备，或在事后第一时间解释。我不希望因为信息不透明导致计划失败。」

这算是有限的妥协。林微知道，这已经是沈砚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第三，」林微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关于那把钥匙。我同意它作为诱饵的一部分，但在使用它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全部打算。而且，我认为那把钥匙可能关联着比我们想象中更危险的东西，不能轻易动用。」

沈砚之的目光锐利起来：「更危险的东西？指什么？」

林微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母亲的研究，以及我得到的一些……传承提示，钥匙可能不仅仅是开启某个实物信标的工具。它或许关联着某种……能量层面，或者命运层面的东西。妄动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反噬。」

她尽量用接近沈砚之能理解的语言描述，避免使用过于玄乎的词汇。

沈砚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否相信。

「反噬？」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和之前审讯黑狐时听到的反应一样，「具体指什么？有依据吗？」

「依据……来自于我母亲笔记中的警告，以及我自身能力带来的一些……模糊感应。」林微无法说出药庐和青铜镜的具体情况，只能归结于模糊的感应，「比如，在接触钥匙，或者想到它关联的秘密时，我会感到强烈的心悸和不安。这是一种超越常理的预警。」

她说的部分是事实，那种来自青铜镜的恐惧感是真实存在的。

沈砚之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似乎在进行风险评估。最终，他开口道：「你的警告，我收到了。在弄清楚钥匙的具体用途和潜在风险之前，我不会贸然使用它。作为诱饵，我们只需要让它‘出现’，而不一定需要‘使用’。」

这个回答让林微稍微松了口气。只要沈砚之保持谨慎，不轻易尝试用钥匙去“打开”什么，风险就还在可控范围内。

「好。」林微点了点头，「我同意参与计划。」

沈砚之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好。那么，从此刻起，我们的同盟正式生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林微小姐。」

他第一次正式地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疏离的“林小姐”，这细微的变化，似乎标志着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互相试探的潜在合作者，变成了绑在同一根绳上的盟友，尽管这根绳子依旧纤细而脆弱。

「合作愉快，沈总。」林微也回应道。

「接下来，」沈砚之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你需要尽快恢复状态。陈医生会负责你的身体健康。另外，关于如何‘扮演’好司命者这个角色，你需要一些……指导。」

「指导？」林微不解。

「一个能预知命运、拥有非凡能力的人，应该如何举止、言谈，才能让人信服？尤其是在那些可能隐藏着轮回司眼线的社交场合。」沈砚之解释道，「我会安排一个人来帮你。她在这方面是专家。」

专家？林微更加疑惑了。沈砚之手下还有这样的人？

「是谁？」

「你很快就能见到她。」沈砚之卖了个关子，「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你会很忙。」

谈话结束，林微起身离开。走出办公室，她的心情比进来时更加复杂。她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前路未知，盟友的心思也难以揣测。但奇怪的是，在做出决定之后，那种彷徨和焦虑反而减轻了一些。或许，主动选择面对，本身就带来了一种力量感。

回到安全屋，她再次尝试感应药庐空间。这一次，或许是心态的变化，或许是休息后恢复了些许精力，药庐的轮廓清晰了不少，虽然力量依旧微弱，但那种联系感增强了。甚至，她隐约感觉到，在药庐某个角落，代表着她与沈砚之之间那根微妙的“命运联结”的嫩芽，似乎比之前稍微茁壮了一点点。

是因为同盟的正式达成吗？她的异能，竟然对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如此敏感？

这个发现让她若有所思。或许，与沈砚之的合作，不仅仅是形势所迫，也可能对她的能力成长有所助益？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通讯器又响了。李昂的声音传来：

「林小姐，有一位苏小姐想要见您，说是沈总安排的。」

苏小姐？林微一愣。沈砚之安排的？就是那个所谓的“专家”？

「请她进来。」林微说道，心中充满了好奇。

房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当林微看清来人的样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气质优雅中带着一丝疏离感。她有一双非常特别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凤眼。

这个女人，林微认识！或者说，在财经杂志和八卦新闻上见过无数次！

她是苏婉！沈砚之那位传闻中的前女友，也是苏氏集团的千金，一位在社交界和商界都颇有名气的名媛！

沈砚之……竟然让她来“指导”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单纯的利用其社交 expertise，还是……另有深意？

苏婉走到林微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红唇微启，声音清脆而带着些许傲气：

「你就是林微？砚之让我来教你，怎么才能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孤儿，而是像个……能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的‘司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