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证道 第58章 暗流归途

冰冷刺骨的暗河水汹涌湍急，冲刷着劫后余生的众人。刺骨的寒意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微微发抖，却也使得高度紧张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每个人都贪婪地呼吸着略带潮湿霉味、却远比滴血洞内污浊空气清新的气息，脸上混杂着脱离绝境的庆幸、激战后的虚脱以及对未知环境的警惕。

吕大信迅速清点人数。青云门九人：自己、宋大仁、齐昊、林惊羽、陆雪琪、曾书书、张小凡、田灵儿，以及朝阳峰的段雷，皆在。天音寺法相、法善，焚香谷李洵、燕虹，也都在不远处挣扎着爬上附近的岩石滩涂。十三人，一个不少。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家都没事吧？清点伤势，尽快离开水面！”吕大信的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依然清晰，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众人闻言，纷纷努力向岸边游去，或互相搀扶爬上湿滑的岩石。伤势最重的是法相、李洵等几位在石室内硬抗赤焰凶兽最后一击的人，内腑受创，气息萎靡。其他人也多是法力耗尽，身上带些轻伤。张小凡因为修为最弱，又被煞气通道冲击，脸色苍白得吓人，由田灵儿和宋大仁帮着拉上了岸。

“多谢吕师兄（道友）舍身相救！”法相在李洵的搀扶下，对着吕大信郑重地行了一礼，语气真诚。若非吕大信关键时刻挺身断后，他们恐怕都要葬身兽腹。李洵虽然傲气，此刻也面色复杂地拱了拱手，算是表达了谢意。

吕大信摆了摆手：“同道相助，分内之事。当务之急是确定方位，尽快离开此地，返回河阳城再从长计议。”

他抬头仔细观察四周。这里显然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暗河奔流不息，不知通向何方。头顶有光线透下，说明离地表不算太远。他释放出神识，向着光线来源和河流下游方向探去。

“上游是死路，岩层封闭。下游地势渐开，水流方向与空桑山外围河流走向吻合，应是出口方向。头顶岩缝可通外界，但岩壁湿滑陡峭，强行攀爬恐有风险。”吕大信迅速做出判断，“我们沿下游走，寻找稳妥出口。”

众人没有异议。当下，由伤势较轻的齐昊、林惊羽在前探路，吕大信和陆雪琪居中策应，宋大仁、法善等护着伤者和修为较弱的弟子殿后，一行人沿着崎岖湿滑的河岸，向下游艰难行进。

暗河蜿蜒，溶洞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水声也变得更加宏大。转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暗河在此汇入一条宽阔的地下湖泊，湖泊一侧有巨大的洞口，天光正是从那里照射进来，还能看到外面的植被！

“出口！”众人精神大振，加快了脚步。

来到洞口，外面是一条幽深的山谷，林木葱郁，鸟语花香，与死灵渊下的阴森恐怖判若两个世界。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人恍如隔世。

“这里……好像是空桑山脉的西北侧边缘！”曾书书辨认了一下地形，惊喜道，“距离河阳城不算太远！”

终于彻底脱离了险地，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不少人直接瘫坐在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吕大信安排齐昊、林惊羽在洞口警戒，然后对众人道：“此地暂时安全，大家抓紧时间疗伤恢复。我们在此休整半日，再返回河阳城。”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找地方盘膝坐下，取出丹药服下，运功疗伤。经历连番恶战、深渊惊魂、煞气冲击，每个人都到了极限。

吕大信也坐下调息，但他并未完全沉浸其中，一部分心神依旧保持着警惕，同时也在默默梳理着此番空桑山之行的种种。炼血堂的埋伏、死灵渊的恐怖、滴血洞的诡异、天书的秘密……尤其是怀中那卷天书第一卷，如同烫手山芋，却又蕴含着无上玄机。他必须尽快将其妥善处理，并思考如何应对可能的后续影响。

休整期间，气氛略显沉闷。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和后怕。三派弟子之间，经过共患难，关系似乎微妙地拉近了一些，但彼此间的界限依然清晰。李洵偶尔看向吕大信的目光中，除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和并未完全消散的较劲之意。显然，吕大信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实力、魄力和判断力，深深刺激了这位焚香谷的天之骄子。

半日后，众人的伤势和法力都恢复了些许，至少有了行动之力。吕大信见大家状态稍好，便下令出发，返回河阳城。

回程的路途平静了许多。众人不再御剑，而是步行，一方面是因为状态未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低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一路上，气氛依旧有些凝重，交谈不多。

途中，吕大信寻了个机会，以神识传音，再次严肃地叮嘱张小凡：“小凡，滴血洞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关于石室和那卷……经文的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灵儿师姐和诸位师兄，明白吗？此事关乎你的性命安危，切记！”

张小凡感受到吕大信语气中的凝重，虽然心中对那卷莫名吸引他、又被他藏起来的“东西”充满好奇和一丝不安，但还是用力点头，低声道：“五师兄，我记住了，死也不会说！”

吕大信微微颔首，他知道张小凡性子质朴，既然答应，便会严守秘密。这让他稍稍放心。

数日后，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河阳城。再次看到山海苑的招牌，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进入客栈，安顿下来后，吕大信作为领队，召集了各派核心弟子（齐昊、法相、李洵）到自己房间议事。

“诸位，”吕大信神色凝重，“此番空桑山之行，凶险异常，炼血堂妖人盘踞已久，实力不容小觑。更出现了死灵渊、黑水玄蛇、滴血洞等上古凶地禁制，情况远比预想复杂。我认为，需立即将此事详细禀报各自师门，请师长定夺下一步行动。”

法相点头赞同：“阿弥陀佛，吕道友所言极是。死灵渊下竟有黑水玄蛇出世，此事非同小可，需尽快禀明方丈师兄。”

李洵也道：“我会立刻传讯回谷。炼血堂死灰复燃，竟有如此声势，必须及早铲除。”

关于滴血洞内的具体细节，尤其是那间核心石室和天书，吕大信只含糊提及是一处上古魔教封印之地，内有凶兽守护，众人侥幸逃脱，并未详述。齐昊、陆雪琪等人虽然觉得那石室和文字颇为诡异，但当时情况危急，并未深究，此刻见吕大信如此说，也只当是魔教遗迹，未再多想。法相和李洵虽有疑惑，但吕大信是领队，又刚刚救了大家，且所言合情合理，便也没有当面质疑。

议定之后，三人各自通过门派秘法，将空桑山之行的大致情况传回了青云门、天音寺和焚香谷。

消息传出，想必会在正道高层引起不小的震动。但那是后话。

眼下，对于吕大信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回到自己房间，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盘膝坐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那卷非金非玉、触手温凉、散发着淡淡混沌光泽的薄册——天书第一卷。

他并未立刻翻阅，而是以神识仔细探查。薄册之上，那股蕴含大道本源、直指修行本质的玄奥气息令他心神震动。这绝非魔功邪法，而是阐述天地至理的无上经典，其价值无可估量！

“天书第一卷……总纲……”吕大信心中默念。他隐隐感觉到，此卷天书对他推演的“金丹大道”，乃至未来的修行之路，有着难以想象的指引作用。但怀璧其罪，此物一旦泄露，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他沉思片刻，做出决定。暂时不深入参悟，以免气息外泄或陷入深层次悟道被人察觉。当务之急，是将其彻底隐藏。他运用混沌珠道意，结合自身对空间阵法的理解，在储物法宝（一个看似普通的乾坤袋）内开辟了一个极其隐秘的独立空间夹层，将天书第一卷小心地封存其中，并设下数道只有他自己能解开的禁制。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安心。天书之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这颗种子已经种下，未来会如何生长，无人可知。

随后，他又想到了张小凡。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身上却汇聚了太多的秘密和因果。噬血珠、摄魂棒、绝仙剑，如今又间接与天书产生了关联。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平静。

“或许……这天书第一卷，将来对他也有大用？”吕大信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随即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张小凡的修为和心性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便在河阳城山海苑中静养，等待师门的进一步指示。期间，城中也隐约有一些关于空桑山异动、有仙师与妖魔大战的流言传出，但都被吕大信以言语轻轻带过，并未深谈。

数日后，青云门的传讯率先抵达。道玄真人传下法旨，对吕大信等人成功探查魔踪予以嘉奖，并令他们即可返回青云山，详细禀报经过，空桑山之事，宗门自有安排。天音寺和焚香谷也相继传来类似指令。

终于要返回青云山了。吕大信知道，这次的经历，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云，或许正在酝酿之中。而他，需要带着秘密，带着责任，也带着对更高境界的追求，回归山门，迎接未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