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能量湮灭的滋滋声和梦幻机那沉重如风箱、饱含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喘息。
那庞大的、由纯粹暴怒和暗影构成的躯体,在失去目标后,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剧烈地波动、收缩,翻滚的黑暗艰难地褪去,露出里面梦幻机原本的身形。
他单膝跪地,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显然刚才不顾一切的狂暴和硬撼藤井龙二的绝杀一剑,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那双赤红的眼睛,却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锁定在怀中那个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身体上。
“鱼……”,嘶哑的声音,带着濒死般的颤抖。
几道强大的气息撕裂空气,急速掠至,以沐春风为首的七宗罪筑基期长老们终于赶到。眼前的惨烈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梦幻机!栖夏!”,沐春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身形一闪已到近前。
“心…心脏…”,梦幻机抬起头,眼中狂暴的血色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绝望,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碎了…全碎了…”
沐春风瞳孔骤缩,一步上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在鱼栖夏冰冷一片、布满诡异红痕的胸口。
他那远比鱼栖夏和梦幻机更加精纯浩瀚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穿透皮肉,深入胸腔。
眼前“景象”让这位素来冷静自持、身为顶尖医学博士的傲慢恶主,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手指都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胸腔之内,本应是心脏的位置,已然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细微到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肉组织和灵力气息的…尘埃,勉强被鱼栖夏自身最后残余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本源灵力,以及那破碎心脏结构残留的些许生物磁场,极其勉强地维系着一个极其脆弱、随时会彻底崩溃的“形”。
这已超出了“重伤”的范畴,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灭”,只差一线便是彻底的形神俱散!
沐春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双手瞬间化作一片虚影,十指如飞,在鱼栖夏胸口上方寸许之地急速点动。
一道道精纯无比、凝练如丝的淡青色灵力,伴随着他强大神识的精准引导,如同最高明外科医生的缝合线,小心翼翼地刺入那片死亡区域。
每一丝灵力的注入,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容不得半点差错。灵力丝线艰难地穿透那些细微的血肉尘埃,试图以自身为骨架,强行“编织”、“固定”住那个即将彻底消散的“心脏结构”,并极其微弱地模拟着心脏搏动的生物电流和灵力泵送功能。
汗水,迅速浸湿了沐春风昂贵的丝绸衬衫前襟,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维持这种状态所消耗的心神和灵力,远超一场生死大战。
“怎么样?”,梦幻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沐春风,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沐春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却低沉紧绷到了极致:“暂时…锁住了结构。用我的神识和灵力强行替代了她的心脏功能,维持住最后一点生机不散。”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但这…是饮鸩止渴。我的灵力会与她的本源产生排异,我的神识无法完美模拟心窍灵枢。每分每秒,都在加速消耗她残存的生命本源。”
他抬起眼,看向梦幻机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一字一句,宣告着冰冷的现实:“没有奇迹的话,她最多…再撑三天。三天后,生机耗尽,结构崩解,魂飞魄散。”
“三天……”
梦幻机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灵魂深处。冰冷的恐惧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时间仿佛扭曲了。眼前不再是秘境冰冷的岩石和沐春风苍白的脸,而是刺目的医院白炽灯,浓重的消毒水味呛入鼻腔。
病床上,那张同样苍白、同样了无生气的脸——是他亲妹妹的脸。医生那冰冷、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推卸责任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炸响:“太晚了,送来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我们尽力了……”
“错过时机……”
“尽力了……”
妹妹最后那失去光彩、凝固着痛苦和不解的眼神,与此刻鱼栖夏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梦幻机脑海中轰然重叠!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刻骨铭心的恐惧与剧痛!那个被他用层层暴戾和暗影之力封印在心底、以为早已尘封的噩梦,被“三天”这个倒计时,被眼前这绝望至极的场景,血淋淋地撕开!
当年,他弱小、贫穷、无力,他看着唯一的亲人,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总是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女孩,因为一个收了黑钱、延误治疗的禽兽医生,一点点消逝在冰冷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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