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二层的房间比楼下更加拥挤,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干涸墨水和某种特殊防腐香料混合的浓重气味,烛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书籍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守墓人示意林夏在一张堆满杂物、勉强能坐人的木凳上坐下,自己则颤巍巍地走到一个巨大的、木质纹理已然发黑的书架前。她没有去取那些装帧精美的书籍,而是蹲下身,从书架最底层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铁皮箱子。箱子没有锁,但箱盖上蚀刻着一个与“寂灭星枢”星图有些相似,却又更加简洁、古老的符号。
“这不是记录,而是……证据。”守墓人用袍袖拂去灰尘,声音低沉而肃穆,“是历代守墓人,用生命和理智换来的,关于‘沉默之心’与‘噬渊’的碎片。”
她打开箱盖,里面并非整齐的文件,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物品:几块刻满扭曲符号的骨片、一个表面布满裂纹、内部仿佛有暗色流体在蠕动的水晶球、一卷用某种黑色丝线缝合而成的皮质地图、还有几本用暗褐色墨水书写、字迹因年代久远而难以辨认的皮革笔记本。
守墓人首先拿起那卷皮质地图,在桌上缓缓铺开。地图的材质触手冰凉柔韧,不似任何已知的动物皮革。上面绘制的并非地理地形,而是一个巨大的、层层嵌套的同心圆结构,中心正是那黑暗星辰的徽记——“寂灭星枢”。以它为中心,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网络或能量脉络般的线条,遍布整个图卷。
“这是‘频率锁’的能量拓扑图,”守墓人的手指沿着那些脉络滑动,“并非人造,而是……自然生成的宇宙常数在这片空间上的具象化。或者说,是某个更古老、更强大的意志,为了禁锢‘沉默之心’而设下的、与本地现实规则融合的枷锁。”
她的手指点向同心圆外围几个关键节点,那里被用暗红色的颜料标注了出来。“这些,是枷锁的‘应力点’,也是最为脆弱的地方。漫长的岁月中,它们会自然磨损、松动……而‘噬渊’,正是发现了这一点。”
守墓人又拿起一块骨片,上面的符号扭曲狰狞,看久了仿佛会在视野中蠕动。“这些符号,不属于人类已知的任何文明。它们是在‘沉默之心’偶尔剧烈‘搏动’,能量外泄时,在附近活动的早期先民意识中被……烙印下来的残响。是‘它’的低语,在蒙昧心灵中扭曲的倒影。”
她放下骨片,拿起那本最破旧的皮革笔记本,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而这本书,”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第一位自觉的‘守墓人’——一位在三百年前偶然窥见真相,并决定守护此地的星象学家与秘术师——留下的观测记录。他,也是第一个明确记录‘噬渊’存在的人。”
林夏屏住呼吸,看着守墓人小心翼翼地翻动书页。上面的字迹是用一种暗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液的墨水书写,混合着一些手绘的、令人不安的图案。
“记录之初,‘沉默之心’的脉动缓慢而稳定,‘频率锁’完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观测到了一种外来的、冰冷的‘虚影’开始出现在‘沉默之心’的能量场边缘。他称之为‘觊觎之影’——即我们所说的‘噬渊’。”
“最初,‘影’只是徘徊,如同嗅探猎物的野兽。但很快,它开始尝试接触、渗透锁的应力点。它并非使用蛮力,而是像一种……精神病毒,利用现实本身的脆弱性和生命体的负面情绪,缓慢地腐蚀枷锁的结构。”
守墓人翻到一页,上面绘制着一个扭曲的人形,身体被无数幽蓝色的丝线贯穿。“这是第一位被记录的‘被侵蚀者’。‘噬渊’通过他,首次尝试直接干扰‘频率锁’,虽然失败,但却证明了一条可怕的途径——它可以利用被侵蚀的‘回响’作为媒介,更有效地撬动枷锁。”
林夏感到一股寒意。原来这种侵蚀和利用,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守墓人继续翻页,后面的记录越来越混乱,字迹也更加癫狂,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和绝望的观察。
“记录显示,‘噬渊’并非一成不变。它在学习,在进化。它逐渐理解了‘频率锁’的运作原理,甚至开始模仿其结构,构建自己的‘阴影网络’,试图从外部覆盖、替代真正的枷锁。而‘最终共振’……”守墓人的手指点在一段被反复圈画、几乎戳破纸页的文字上,“……就是它计划中的最后一步。当它的网络频率与‘频率锁’的固有频率达到某种危险的同步时,它将不再是撬锁,而是企图用自己的网络覆盖并重写锁的规则,从而彻底释放——或者说吞噬——‘沉默之心’!”
林夏倒吸一口凉气。覆盖并重写规则?这远比单纯的破坏更加恐怖!
“那……我们之前在溶洞……”
“你们加固锁的行为,打乱了它的步骤,延缓了‘最终共振’的到来。”守墓人合上笔记本,眼神深邃,“但也彻底激怒了它,并且……可能让它意识到了‘钥匙’和‘持钥者’的威胁。它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加激烈、更加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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