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后颈那道纹路还在跳。
不是疼,是烫,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她皮肤底下绣花。她刚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冰棺里的女人就睁开了眼。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她脑子里“嗡”地一声,不是雷暴,是某种更沉的东西炸开了,像是小时候打翻了云砚的算盘,铜钱哗啦啦滚了一地,每一声都砸在命门上。
“我的孩子。”
女人开口,声音轻得像从水底浮上来的一口气。
云绵绵差点把手里的碧玉葫芦扔了。她没动,但指尖一抖,葫芦盖“啪”地弹开一条缝,里头的灵泉水雾刚冒头,就被一股寒气压了回去,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水珠。
洛玄离的剑气已经锁住了整口冰棺。
斩相思没出鞘,可剑鞘上的红绸带绷得笔直,像根随时会断的琴弦。云砚站在三步外,手指掐在最后一个阵印上,铜钱在算盘里转得飞快,眼看就要拍下七杀阵的终诀。
“等等!”
云绵绵猛地往前扑,张开双臂挡在冰棺前。
她不是不怕。她怕得想立刻钻进云墟空间,把门焊死,再贴三张“谢绝参观”符。可就在她扑出去的瞬间,鼻尖掠过一缕极淡的香气——檀香混着陈年纸灰的味道,和母亲香囊里那撮灰烬一模一样。
她袖子里藏着的香囊残片,正贴着皮肤发烫,像是被人隔着布料轻轻吹了口气。
“你闻到了?”她哑着嗓子问,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那女人。
女人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眼底像结了层薄霜,可那霜底下,有火苗在烧。
“你不是老祖。”云绵绵咬了下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瞬,“老祖的魂早就散了,第七代之后连牌位都没立。你是谁?初代圣女?还是……我?”
最后两个字出口时,她自己都愣了。
可话一说出口,就觉得哪儿都对——那张脸,那酒窝,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和她照镜子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眉心那道雷纹,旋转方向完全相反,像被人把录像倒着放。
她没退,反而往前挪了半步。
指节发白,攥着葫芦的手在抖,但她还是从里头倒出一滴灵泉水,混着雷暴糖的碎末,悄悄抹在唇缝上。甜味很淡,可足够试探。
冰棺里的女人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是那种……看到自家崽偷吃点心被抓包时,又气又想笑的表情。
她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说:“这味道……和你娘怀你时偷吃的桂花糕,一个甜法。”
云绵绵脑子“轰”地炸了。
那块桂花糕的事,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是母亲被献祭前最后一个晚上,躲在祠堂后头,偷偷啃完半块糕,把剩下的塞进她襁褓里,说:“等我女儿生下来,也要给她吃这个甜的。”
她那时候还在胎里,可那股甜味,混着泪和血,硬生生刻进了神识。
现在这女人,居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碧玉葫芦突然“咔”地一声自动开启,灵泉水雾不受控制地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的符文。那符文一闪即逝,可云砚眼尖,立刻低喝:“云家初代印玺纹!”
云绵绵没理他。
她盯着女人,喉咙发紧:“你到底是谁?”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手,指尖隔着冰棺轻轻点在自己眉心。那一瞬,云绵绵心口的雷纹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紧接着,脑海里炸出一行从未见过的字——
【检测到血脉浓度99%!】
不是“该抢了,宿主”。
是全大写,加粗,带感叹号,像是系统终于绷不住,破音了。
云绵绵浑身一震,指尖雷光炸开,借着反冲力猛地后退三步,差点摔进雪堆。
她喘着气,看着冰棺里的女人,声音发颤:“你……不是残魂?你有意识?”
女人缓缓坐起身,冰棺的盖子无声裂开,寒气如潮水退去。她一袭月白长裙,发间无饰,可每动一下,空气里就浮现出细碎的符文,像是古老的封印正在一点点崩解。
“你问我是不是你。”她看着云绵绵,声音轻得像在念一首童谣,“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雷灵暴动那天,测灵台会炸?为什么……你生下来就有酒窝?”
云绵绵僵在原地。
她当然想过。
七岁觉醒日,测灵台炸裂,她被判定为“灵根暴动,血脉污染”,按族规该当场处决。是洛玄离用护心蛊强行续命,才把她从鬼门关拖回来。
可现在听这女人的语气,那场“暴动”,根本不是意外。
她猛地抬头:“是你动的手?”
女人摇头:“我是被封进去的那天,动的手。”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裂痕,里头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和云绵绵后颈那道纹路,一模一样。
“双生共魂,一祭一承。”她轻声说,“你记得吗?登天祭,必须用两个血脉完全相同的灵魂,一个献祭,一个承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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