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的指尖还沾着假山石缝里蹭下的灰,袖口那点荧光粉在指腹搓了两下,微微发亮。她刚想收手,余光一扫,身后落叶被人踩出一道歪斜的印子。
她没回头,只是把碧玉葫芦往腰侧贴得更紧了些。
下一瞬,一只枯瘦却有力的手猛地从侧后方探出,一把攥住她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力道大得裙角都绷直了。
“那玉佩是双生锁!”云砚压着嗓子,声音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林素婉那块刻‘素’,你这块——”
话没说完,云绵绵瞳孔一缩,琥珀色的眼底雷纹一闪,左手已经闪电般抽出他手中的鎏金算盘,反手一拧,直接塞进他嘴里。
“咔”一声,老家伙牙关合上,差点咬到舌头。
她顺势落地,拍了拍被扯皱的裙摆,笑眯眯道:“云老,您上次说我偷吃供果,罚我抄三百遍《云家族规》的时候,怎么没提这茬?”
云砚双眼瞪得溜圆,腮帮子鼓着算盘边框,脸都涨红了。他喉咙滚动,像是在憋什么话,可试了几次都没能吐出来。
云绵绵歪头看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算盘边缘:“您这嘴啊,平时骂人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倒成了哑火的炮仗?”
老家伙猛地抬手,似要打她,手臂却在半空僵住,青筋暴起,整条胳膊都在抖。最后他狠狠一拳砸向地面,碎石飞溅,连带旁边一块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缝。
云绵绵往后退了小半步,没躲,也没慌,只是把算盘又往他嘴里推了推:“说一半留一半,最招人烦了。您要是再这么吊胃口,我不介意拿这算盘去换洛师叔新酿的醉仙酿——听说他最近正缺个酒壶塞子。”
云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鼻孔张得老大,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跟什么力量较劲。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心口,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云绵绵眯起眼:“你是说……有人逼你说?”
他猛点头,额角渗出冷汗。
她啧了一声,伸手把算盘往外抽了一寸:“那你说全点?不然我真塞到底,明儿个整个云家都知道三长老靠咬算盘解压。”
云砚喘了口气,刚要开口,喉咙突然咯噔一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一丝血沫。
云绵绵脸色微变,迅速收回算盘,退开两步。
就在这时——
“当!”
第一声钟响从天机阁深处炸开,震得屋檐瓦片簌簌抖动。
云绵绵耳尖一颤,立刻抬头望向钟声来处。
“当!当!”
第二、第三声接连响起,节奏急促,像是警报。
她眉心跳了跳。这钟她认得,诛邪钟,百年没响过一次,专为镇压外魂侵入而设。现在连敲三下,说明祭坛区已经有异物闯入,且威胁等级极高。
她低头看向云砚,对方正扶着膝盖喘气,脸色惨白,右手死死按着胸口,像是那里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您刚才那句话,”她语气冷了下来,“是不是只能在特定时机说?比如……钟响之前?”
云砚没抬头,只是缓缓举起一只手,掌心朝上,做了个“停”的手势。
云绵绵盯着他,忽然笑了:“行吧,我不逼你。但您也别指望我当傻白甜继续被人当棋子使。双生锁是吧?听上去就很像那种‘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的倒霉设定。”
她顿了顿,从腰间取下碧玉葫芦晃了晃,里面传来轻微的液体流动声。
“巧了,我最讨厌别人拿我的命做赌注。”
云砚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有焦急,有挣扎,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愧疚。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强行咽了回去。
云绵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平时再抠门再毒舌,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上次她差点被庶支族叔用噬灵蛊暗算,还是他半夜偷偷换了药鼎里的引子。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泄密,却被某种禁制卡住喉咙,明显是被人设计好了当传声筒。
谁要让他这么说?
目的又是什么?
她正想着,远处钟声余韵未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一人。
至少三道气息,正快速逼近东回廊。
云绵绵眼神一凛,迅速把算盘塞回云砚怀里:“您要是还想保住这条老命,现在最好装晕过去。”
“我——”云砚刚挤出一个字,她已经转身要走。
“等等。”他忽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云绵绵回头,对上他通红的眼睛。
“玉佩……不能离身……一旦分离超过三个时辰……”他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每个字都在撕裂喉咙,“……它会……自动唤醒另一块……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会……”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猛地松手,整个人踉跄后退,捂住心口弯下腰,额头抵在地上,肩膀剧烈起伏。
云绵绵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缓缓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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