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模糊的身影握着半截锁链,站在废墟深处,目光直直落在云绵绵身上。她没动,只是缓缓将手收回,指尖还残留着紫雷的余温。
“别过去。”白狐少年低声道,挡在她身前一步,“那不是活人该站的地方。”
“可它认我。”她轻声说,“刚才那黑气,是冲着我的红痣来的。”
少年侧头看她一眼:“你打算试?”
“不是试。”她从碧玉葫芦里取出一块碎布,轻轻展开——是一张泛黄的婚书,边角磨损,墨迹斑驳,“我是来对账的。”
他皱眉:“这时候翻祖宗遗产?”
“这不是遗产,是欠条。”她走向石碑,脚步不急不缓,“而且利息已经收了上千年。”
她将掌心一划,血珠滴落碑面。裂痕微震,金光自缝隙中渗出,像是久闭的门被推开一条缝。识海骤然涌入大量画面,她闭眼承接,眉心雷纹隐隐发烫。
眼前浮现的,是一座古老祭殿。烛火摇曳中,一名女子披着红嫁衣跪在中央,双手被缚于身后,手腕上缠着刻满符咒的铁链。她抬头时,眼角闪过一道雷纹。
云绵绵呼吸一滞。
那是……她自己的脸。
“这是假的。”少年沉声说,“林家不可能让云家嫡女出嫁,两家早有死仇。”
“可血脉不会骗人。”她睁开眼,声音冷静,“你看她的眼睛——和我一样,琥珀底色,藏着雷光。这不是模仿,是复制。”
话音未落,石碑光影突变。画面切换至一间密室,一名刚出生的女婴躺在玉床上,胸口浮现出两道魂影:一道洁白如雪,一道漆黑如墨。白衣魂体被强行抽出,封入另一具尚在母胎中的胎儿体内。
“看到了吗?”她冷笑,“所谓的圣女传承,不过是定期换容器罢了。林家每代圣女,都是云家女孩的身体,装着被偷走的半颗心。”
少年瞳孔紧缩:“所以林素婉……”
“她是牢笼。”云绵绵盯着石碑,“关着魔神半魂,也关着我被割走的那一部分——恶念、执拗、不甘被操控的本能。而我呢?背负善名,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她忽然抬手,按住额头。红痣滚烫,仿佛有东西要破皮而出。识海翻涌,一段尘封记忆被硬生生撕开——
七岁那年,她在母亲房中翻到这张婚书。当时只觉得奇怪:新娘名字空白,新郎却写着“林氏初代家主”。她问三长老,对方脸色大变,一把夺走烧了,还罚她禁足三天。
现在她懂了。
那不是婚书,是契约。用云家血脉与林家命格绑定,以双生灵魂共命为引,维持魔神封印不破。一人活,一人死;一人强,一人衰。她们本该是一个完整的人,却被硬生生拆成两个囚徒。
“所以……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少年声音低了几分。
“准确说,我是正版,她是盗版。”她咬牙一笑,“只不过正版出厂就被格式化,盗版反而拿着管理员权限到处作妖。”
石碑底部忽然浮现一行血字:**契约未毁,新郎将归**。
空气凝固了一瞬。
“这玩意儿还会更新状态?”她挑眉,“挺智能啊。”
“你还能开玩笑?”少年转头看她,“这意思是,林家准备重启仪式,把你们彻底融合?”
“不然呢?”她冷笑,“我最近逆袭值蹭蹭涨,打脸林素婉跟玩似的,系统都快给我发年终奖了。他们当然急了——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完美容器’就要崩了。”
她将婚书贴在石碑上。两者接触刹那,金光暴涨,投影出完整婚礼场景:红烛高照,鼓乐齐鸣,新娘面容依旧模糊,但当司仪念出誓词时,她猛然抬头,眼中雷纹清晰可见。
与云绵绵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她喃喃,“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是她本来该成为的人。”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撕了婚书?毁掉石碑?还是直接杀进林家老巢?”
“都不急。”她收起婚书,指尖轻抚石碑裂痕,“先让他们以为计划顺利推进。等他们摆好香案、准备好合卺酒,才发现——新娘根本不想拜堂。”
她转身欲走,脚步一顿。
额头红痣突然剧烈跳动,一股陌生情绪涌上心头:愤怒、嫉妒、还有一丝……委屈?
她猛地回头看向石碑。
那行血字正在缓缓变化:**她哭了,你也疼了**。
“怎么回事?”少年察觉异样。
“痛感共享。”她按住太阳穴,“她的情绪能影响我,我的伤她也能感受到。这就是双生诅咒最恶心的地方——我们不是敌人,是连体婴,还是那种背对背长的,谁也看不见谁,只能靠互相拉扯确认存在。”
“那你刚才……”
“我没哭。”她抹了把眼角,“是她在哭。说不定又被人骂废物,或者发现自己的功法开始老化——复制一次衰老十年,她现在估计快三十了还装十八,挺辛苦的。”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能往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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