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还贴着那片刻了符痕的碎瓦,葫芦口微微发烫。她没急着收手,反而把瓦片转了个面,对着斜照进来的晚霞轻轻一磕。一道细不可见的银线从裂纹里跳出来,像被风吹断的蛛丝,飘到半空就没了影。
她眨了眨眼,酒窝轻轻一动。
“该抢了,宿主。”脑海里的字刚闪完,院门口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陈立站在那儿,脸比炉灰还沉,身后两个执事一左一右,手里拎着锁链状的法器,链子上挂着几枚小铃铛,走一步晃三下,听着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带走。”他只说了两个字,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丹盟执事堂候审,拒捕者按叛宗论处。”
云绵绵没动,也没装害怕。她只是慢悠悠地把碎瓦塞进葫芦,拍了拍裙摆,抬头笑:“长老,您走路这么急,是怕裤子先炸吗?”
陈立脚步一顿。
“啊?”旁边弟子愣住。
云绵绵踮起脚,手指一抬,直指他小腹下方三寸:“您这衣料挺厚的,可挡不住内丹外露啊。绿油油的,跟腌了三年的酸豆角似的,一路闪到这儿了。”
陈立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他丹田位置果然透出一层诡异绿光,像是有人往他肚子里塞了盏长明灯,隔着衣服都看得清轮廓。他猛地捂住肚子,声音拔高:“放肆!你竟敢污蔑执法长老——”
“我污蔑?”云绵绵歪头,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可它真在发光哎。要不要我喊几个炼丹学徒来鉴定一下?西峰李丹师前天也是这样,结果半夜爆丹,炸得茅房墙皮全秃了。”
围观人群哗然。
有人偷偷瞄向自己丹田,生怕也亮起来。
陈立气得袖子都在抖:“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今日拘你是为查清炸炉真相,别以为扯些荒唐话就能脱罪!”
“我没想脱罪呀。”她摊手,一脸无辜,“我是真担心您。您看,我都准备好了。”
她手腕一翻,那颗从废炉里扒拉出来的黑乎乎丹丸已经捏在指尖,表面九道彩纹缓缓流转,像活的一样。
“变异洗髓丹。”她语气诚恳,“专治灵气紊乱、丹田不稳、走火入魔前兆。免费送您一颗,就当慰问礼包。”
说着,她往前一递。
陈立本能后退半步:“谁要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哎呀,别害羞嘛。”她忽然凑近,声音压低,“您刚才那道雷认的是锁灵粉,可它为啥偏偏追着您炸?说明您体内早就积了浊气,再不调理,下次可不是头发炸成鸟窝那么简单了。”
陈立瞳孔一缩。
他当然记得那一击雷火有多精准——明明锁灵粉洒在门槛,可爆炸中心却直奔他袖口,连带他藏在内袋的追踪符都被烧成了灰。
难道……真是因为体内出了问题?
他还没开口,云绵绵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叹了口气:“行吧,您不要就算了。不过提醒您一句,这丹保质期三天,过期可能变‘癫狂化形散’,吃了容易当众跳脱衣舞。”
人群哄笑。
陈立脸色由青转紫,咬牙切齿:“把她给我锁上!胆敢抗拒,当场镇压!”
两名执事上前,锁链哗啦作响。
云绵绵立刻往后一缩,抱头蹲下,声音发颤:“别抓我!我只是想帮忙!那颗丹真的能救您!您要是爆了,我得多愧疚啊……”
她这副模样,反倒让两个执事迟疑了。
一人低声问:“头儿,这……真要绑?她才七岁,又是圣女血脉……”
“绑!”陈立怒喝,“她这是扰乱执法!心怀叵测!”
就在锁链即将扣上她手腕的瞬间,柱子后头传来一声算盘响。
啪!
云砚拄着鎏金算盘慢悠悠走出来,白胡子一翘:“哟,这不是陈长老吗?几天不见,怎么练功练出夜光特效了?”
陈立冷眼相向:“你又来捣什么乱?”
“我哪敢捣乱。”老头眯眼,指着他的肚子,“我是替丹盟惋惜啊。按《执事守则》第三条,内丹异光者不得执行外务,违者视为隐患上报。您这光都快赶上引路灯了,还不自觉?”
陈立僵住。
他当然知道这条规矩。
可若此刻承认自己状态异常,不仅执法资格会被收回,还得接受内部审查,搞不好连职位都保不住。
“胡说八道!”他强撑底气,“这是新炼的护体丹药反应,片刻即消!与尔等无关!”
“哦——”云砚拖长音,“那就是说,您敢当众解衣自检咯?让大伙看看是不是真没事?”
陈立嘴唇发白。
解衣?那岂不是自曝其短?
可不答应,又显得心虚。
他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云绵绵趁机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把那颗丹丸往他袖口一塞:“给,塞您兜里了。万一晚上不舒服,记得含一颗。别吞整颗,会辣嗓子。”
动作快得像顺走了一块糖。
陈立猛地挥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他袖子鼓了一下,随即恢复原样——丹丸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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