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材成才 第62章 “家宴”

威风得很！还有那个孙宇航，现在在南海舰队当参谋了，写的一篇关于新形势下两栖作战的论文，据说在总部都挂了号！报纸也提了！” 他语气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你们班出去的兵，到哪儿都是好样的！”

铁路静静地听着，眼神中那层沉郁的坚冰似乎被这关于昔日战友的消息融化了一丝缝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追忆。那些熟悉的名字和面孔，仿佛穿越时光，再次鲜活起来。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是吗…挺好。等今天饭后，我去找来看看。谢谢参谋长告诉我。”

薛卫红见他神色稍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摆摆手笑道：“谢啥！都是自家兄弟，他们的好消息，听着也高兴不是？回头我把那几份报纸找给你。”

这时，警卫员侯田七从炊事班跑了出来，在薛卫红身边立正：“报告参谋长！蘑菇都交给炊事班长了！班长说保证给拾掇得鲜鲜亮亮的！”

“好！”薛卫红点点头，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看向铁路，“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政委家报到了。今天这‘家宴’，可不止是吃饭那么简单。”

铁路也深吸一口，将最后一点烟蒂在旁边的水泥台阶上摁灭。那点关于战友的暖意被重新压回心底，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和专注。

“嗯，走。”他简短地应道。

两人不再多言，并肩朝着政委家所在的家属院方向走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步履沉稳，一个脚步轻快，但目标一致。

刚才那短暂的交心与旧日伤痕的隐痛，都暂时被收敛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关乎边境安宁的重要会晤，让开了道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烟草和新鲜蘑菇混合的、独特的、属于这片土地的气息。

政委刘文博家

参谋长薛卫红熟门熟路地走到政委家门口，抬手在漆色略显陈旧的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声音清脆。

门很快被拉开，政委刘文博系着条格子围裙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瞬间从屋内涌出。他看到门外的薛卫红和铁路，脸上立刻堆起促狭的笑容，目光在两人空着的手上扫了扫，故意拉长了声音道：

“哟！两位稀客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不过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戏谑，“我说薛红点、铁副团，你们俩这…也太实诚了吧？真就空着手，甩着俩巴掌就来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特意加重了“表示”两个字，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薛卫红脸皮厚，立刻嬉皮笑脸地接话，身子还往里探了探：“政委，瞧您说的！咱们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您和刘政委就是我们最大的‘大户’！我们这是响应号召，专门来‘吃大户’的！表示啥？表示我们胃口好，就是对您和嫂子手艺最大的尊重了！” 他一边说，一边灵活地从政委身边挤进了屋。

铁路跟在后面，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知道这是老战友间的调侃，也不辩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薛卫红和政委斗嘴。

刘文博被薛卫红的厚脸皮气笑了，举了举手里的锅铲作势要打：“好你个薛红点！吃大户？行！有本事一会儿你就别动筷子！光喝西北风！我保证让你喝得饱饱的，一点不浪费！”

这时，政委的妻子余淑文正好端着一盘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红烧鱼从厨房出来，准备放到书房，临时充当大餐厅，的桌子上。看到门口的两人，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卫红，铁副团长，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别在门口站着听老刘耍贫嘴！”

“嫂子好！”参谋长薛卫红和铁路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打招呼，脸上带着真诚的敬意。

“嫂子好。”铁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哎，好好！快坐快坐！”余淑文笑着应道，把鱼盘放在桌上，又麻利地从茶几上端过装着瓜子和花生的果盘，还有几个干净的玻璃杯，“先吃点瓜子花生垫垫，喝口水润润嗓子。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她说着，转头朝厨房方向提高声音喊道，“老刘！别光顾着杵在门口！赶紧把厨房里炖好的汤和炒好的菜都端出来啊！客人都到了！”

“来了来了！”刘文博连忙应声，也顾不上继续“挤兑”薛卫红了，赶紧转身回厨房忙碌。

铁路和薛卫红依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薛卫红很自然地抓了一把瓜子，熟练地嗑了起来，眼睛却微微眯起，显然心思并不全在瓜子上，而是在脑海里快速梳理着关于“月亮寨”、何家以及人口贩卖线索的关键信息和待会儿要陈述的逻辑。

铁路则端起余淑文刚倒好的茶水。茶水温热，带着茉莉花的清香。他浅浅地啜了一口，目光沉静地落在杯中浮沉的茶叶上，仿佛在欣赏，实则脑海深处正在高速运转，如同精密的作战电脑。

他在一遍又一遍地复盘凌晨侦查到的每一个细节——何家竹楼的分布、监听捕捉到的碎片化词汇、后山凹地发现的塑料发卡、“猴子路”掩埋的骡马蹄印…他在推敲这些信息之间的联系，寻找可能的疏漏，思考如何在有限的会面时间内，向唐建国局长清晰、有力地展示出问题的严重性和行动的紧迫性。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高度集中的精神风暴。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香气四溢。余淑文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凑到正在小心翼翼将砂锅鸡汤端起来的刘文博身边，压低了声音，眼神瞟向客厅的方向，带着一丝好奇和热心：

“老刘，”她用气声问，“客厅那位新来的铁副团长…看着年纪也不小了，他…成家了没啊？”

刘文博正专注地端着滚烫的砂锅，闻言手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妻子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也压低声音回答：“没呢。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 他语气带着点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