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材成才 第214章 约定去北京

“六一！你那英语念的是个啥调调啊？”成才刚刚攻克了一道函数难题，心情正好，伸了个懒腰，听见伍六一那“杀气腾腾”的背诵声，忍不住转过头笑着打趣，“我咋听着不像念书，倒像是民兵训练时喊口号，还是带火药味的那种！”

伍六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腿上的英语书拿起来，又重重地拍下去，发出“啪”的一声响：“去你的！少在这说风凉话！这洋文玩意儿就是故意跟人过不去！弯弯绕绕的！你看这个‘apple’，不就是咱们地里长的那个苹果吗？非得起个怪名，念起来还别别扭扭，跟嗓子眼里卡了块小石头似的！”

他指着书上的单词，憋足了劲，脸都涨红了，才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调子挤出一句：“A-P-P-L-E，爱……爱破？”

“噗——哈哈哈！”成才一下子没忍住，笑得差点从马扎上翻下去，他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爱破？我的个娘诶！还爱破！苹果要是能听懂，非得气得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不可！是‘apple’！苹果！你那发音，人家外国人听了都得愣半天！”

许三多也被逗乐了，他放下手中的语文书，转过身，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开始一字一顿地帮伍六一纠正：“六一，不对，是‘apple’，你听我念，/??pl/，嘴巴要这样，张圆一点，舌头放平，声音轻一点，短促一点。”他一边说，一边放慢速度，清晰地示范着标准的发音口型。

伍六一皱着眉头，努力模仿着许三多的口型，试探着跟读：“A……apple？” 这次虽然还有些生硬，但比刚才那声“爱破”已经不知道标准了多少倍。

“对！对对！就是这样！”许三多立刻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烁着鼓励的光芒，“比刚才好太多了！就是这样念，你再自己多念几遍，熟练了就好了！”

伍六一咬了咬牙，像是跟这个单词杠上了，他重新拿起英语书，不再理会成才的嘲笑，开始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念着“apple”，以及其他几个简单的单词。

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专注了许多，但依旧时不时会跑调，或者把重音读错。他越念越急，额角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也上来了，

哪怕念错了被成才毫不客气地指出、笑话，他也只是梗着脖子，狠狠瞪成才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更加专注地重新再来，仿佛在跟自己的舌头和这些陌生的字母打一场硬仗。

到了中午，日头升到最高处，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连知了的叫声都有气无力起来。成母会用一个搪瓷盆端来切好的、用井水镇得凉丝丝的红瓤西瓜，

放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招呼他们过来解暑。三人通常只是匆匆吃上两块，感受那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带走一些燥热，便又很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埋头于书本之中。

许三多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专注力，很多知识点往往看上一两遍就能记住大概。他便主动把一些重点、难点内容，用工工整整的字迹抄在一个用旧作业本裁成的小本子上，然后递给还在跟英语单词“搏斗”的伍六一：“六一，这个你拿着，上面是我抄的语文要背的段落和数学公式，你空闲的时候多看看，多看几遍就记熟了。”

伍六一接过那个还带着许三多体温的小本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却清晰工整的字迹，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烘烘的。

但他嘴上却还是硬邦邦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我……我自己也能记，用不着你老是操心。”

可一转身，他就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本子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此后，无论是饭后休息，还是走路的时候，甚至晚上躺在炕上，

他一有空就会偷偷掏出来，就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或者屋里那盏昏黄的电灯泡，默默地看，低声地念，仿佛要将那些知识都吃进肚子里。

傍晚时分，太阳西沉，山里的风开始变得凉爽起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三人会把学习阵地转移到院子里，借着天边最后一点霞光和不久后升起的皎洁月光。

成才有时会拿着地理书，指着上面的插图和地图，给许三多和伍六一描绘外面的广阔世界：“你们知道吗？书上说，北京不光有皇上住过的紫禁城，还有连绵万里的长城，据说是在月亮上都能看见呢！还有那个**广场，大得没边儿，能站下好几十万人！” 他说得眉飞色舞，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遥远而神圣的地方。

许三多听得入了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里面充满了向往：“成才哥，那……那等我们以后，真的考上大学了，是不是就能坐火车，去北京亲眼看看了？”

“那当然！” 成才挺起胸膛，用力拍了拍，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豪气，“等咱们仨都考上北京的重点大学，就一起去！非把北京城逛个遍不可！看看书本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伍六一在一旁看似默不作声，手里还在一遍遍演算着令他头疼的代数题，可他的耳朵却竖得老高，将成才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

听到这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带着向往的微笑。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狠劲，他不想被许三多和成才落下，他也要考上大学，走出这片大山，去亲眼看看成才口中那个“大得没边儿”的世界，去看看火车到底是怎么跑的，高楼到底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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