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材成才 第10章 十八人

高卫东和董建国，通讯兵兼卫生员，眼神中带着技术兵的冷静和救人时的温和，他们的背包里永远装着别人看不到的备用零件和急救包。

曹睿、王建军、王磊、邢为党、张小伟、陈杰——清一色的侦察兵/突击手/狙击手组合。曹睿眼神如鹰隼；王建军步伐无声；王磊身形精瘦，带着狙击手特有的沉静；邢为党目光锐利似刀；张小伟动作灵活，眼神里透着机敏；陈杰则带着卫生员特有的细致观察力。

十六人，加上铁路和王庆瑞，一共十八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们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但面容上刻着的风霜、眼神中沉淀的沧桑、以及身体上那些或显眼或隐蔽的战争印记，让他们与周围那些朝气蓬勃、带着书卷气的新学员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军装笔挺，熨烫得一丝不苟。肩章上闪耀着代表不同军衔和荣誉的星徽，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混合着硝烟、血腥、泥土和钢铁意志的气息——那是百战余生的铁血与沉凝！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将恐惧与软弱彻底淬炼掉的独特气质！

他们无需口令，自发地、无声地在铁路和王庆瑞身后列队。动作并不追求队列操典的绝对整齐划一，站位甚至有些松散，但每个人站定的姿态都如同钉入大地的钢钉，一股磐石般的默契和经历过无数次生死配合才养成的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磁场般弥漫开来。

广场上，原本喧闹的报到新生和维持秩序的年轻教官们，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被这股沉默而强大的“洪流”吸引。年轻学员们眼中充满了好奇、敬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教官们则神情凝重，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批学员……不一样！那是一种经历过真正铁与血考验后才会拥有的气场，平静之下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铁路抱着那个帆布包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身后一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张大山的助听器，李卫国脸上的疤，赵小虎残缺的手指，王磊沉静如水的眼神，张小伟机敏的探头……每一处印记，都对应着一段生死边缘的挣扎，都铭刻着同一个人舍命相护的身影——程材！他们的班长！他们的光！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此行背负的、冰冷的、未尽的使命！

“兄弟们” 铁路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心绪的激荡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广场上细微的嘈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直抵心底，“到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热血沸腾的誓言。简简单单两个字——“到了”。却重逾千钧！包含了千言万语，道尽了三年蛰伏的起点，道明了此行的目的。到了这个远离京城漩涡、暂时安全的避风港；也到了磨砺自身、为班长积蓄复仇力量、查清真相的熔炉！

王庆瑞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他目光如炬，锐利地扫视全场，那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一些偷瞄的新学员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他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列队！目标，报到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的每一位兄弟，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

“记住！我们是来学习的！别给班长丢人！”

“是——！！！”

十八个声音，低沉、沙哑、却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如同压抑了许久的闷雷，骤然在广场上空滚过！整齐划一，气势惊人！这声应答，是对命令的回应，更是对逝去英魂的庄严承诺！

铁路抱着骨灰盒，走在最前。王庆瑞压阵在最后。中间十六名兄弟，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朝着报到处进发。

他们的脚步声并不刻意响亮，却踏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所过之处，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通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支散发着硝烟余韵、背负着沉重过往与使命的队伍身上。

报到处，负责登记的老教官扶了扶眼镜，看着花名册上这十八个名字，再抬头看看眼前这群气质迥异的军人，目光尤其在铁路怀中那个包裹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姓名，单位。”

铁路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平静：

“铁路。原XX集团军XX师侦察营营长。”

“王庆瑞。原XX集团军XX师侦察营副营长。”

“张大山…”

“张大河…”

“李卫国…”

“李昊…”

“赵小虎…”

“赵小龙…”

……

一个个名字报出，伴随着他们曾经浴血的部队番号。当最后一人报完，老教官沉默地在花名册上逐一打勾。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十八张年轻却写满故事的脸，最终落在铁路怀中的包裹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多问，只是沉声道：

“手续办好了。学员证和相关物品稍后发放。欢迎来到指挥学院。希望你们……学有所成。”

铁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王庆瑞代表众人，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教官！”

十八人转身离开报到处，融入学院的人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带来的那股铁血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而那被军绿色帆布包裹的冰冷盒子，如同一颗沉默的心脏，在铁路的臂弯里，随着他的步伐，无声地跳动着，提醒着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磨剑，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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