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茶事案 第30章 冰穴智破千钧阵

星槎洞窟之内，异界茶香尚未散尽，洞外轰鸣已如雷震，挟千钧之势扑面而来。

玄冥率那群异域装束者催动诡异法器，幽光过处，冰壁崩摧，磨盘大的冰块裹挟着万年积雪，如天河倒泻，轰然砸落。

眼看洞口即将彻底封死，将赵令渊一行人永镇于这昆仑山腹极寒之地。

“速退入星槎！”赵令渊当机立断，声如金石，在狭小空间内激荡回响。

众人闻声疾步后撤，兰澈与沐柔毅然断后，双剑齐出，剑光如匹练挥舞，精准挑开数块率先砸落的尖锐冰石，冰屑四溅，寒气逼人。

澜澈落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汹涌而入的敌人与那咆哮崩塌的冰瀑，湛蓝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沉重舱门即将闭合的刹那，他并未完全退入，反而旋身，双掌猛地按在星槎光滑微温的外壁之上，口中吟唱起一段空灵而古老的歌谣——那是鲛人皇族世代秘传的“御水灵歌”，声调悠远，似与天地间至柔之水相契。

奇迹顿生。

洞窟内未被冻结的水汽，乃至那些纷扬崩碎的冰晶，仿佛被无形巨手牵引，迅疾无比地在他身前汇聚、凝结，转瞬间竟化作一道厚达数尺、晶莹剔透至极的弧形冰盾，硬生生抵住了最主要的崩塌点位，为星槎舱门的最终关闭争取了那宝贵的瞬息之机。

然冰石冲击之力何等巨大，澜澈身形剧震，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泛着微蓝光泽的血丝，显然受了内伤。舱门终于嗡然一声，彻底严丝合缝地闭合，将外界的疯狂轰鸣与凛冽杀机暂时隔绝于外。

星槎内部，柔和光源自动亮起，如水般铺洒开来，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略显苍白的脸庞。

澜澈默运玄功，缓缓擦去唇角血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苏砚青一个箭步扑到中央玉台那奇异茶壶之前，只见方才沏泡顶级龙井所点亮的那一小段进度纹路，此刻竟在极其缓慢地消退、黯淡，仿佛星槎方才抵御外部冲击、维持舱内安稳环境，皆在持续消耗这本就微薄无比的“灵蕴”储备。

“不妙！灵蕴正在消耗！”他失声急道，“必须立刻补充，否则这星槎一旦灵蕴耗尽，恐将再度陷入沉寂，届时我等皆为瓮中之鳖！”

赵令渊目光如电，急速扫过葛洪遗留的那些嵌满玉片的书架与中央流转不息的浩瀚星图。

“玄冥贼子能精准找到此地，定然身怀追踪‘灵蕴’波动或星槎气息的秘法。硬闯突围，绝非上策。”他沉声言语，手下已快速翻阅那卷银色书册，指尖划过由光点组成的文字，竭力寻找应对之策。

沐柔则凝立于舱壁旁，纤手轻抚内壁——触手虽是冰凉金属质感，却奇异地向她传递来一种隐约的温热与某种极富韵律的轻微搏动感，不禁喃喃：“这星槎……竟似活物一般，它在自行‘呼吸’吐纳？”

此时，外部猛烈的物理攻击暂歇，却传来玄冥运用精深内力逼出的喊话之声，那声音穿透奇异材质的舱壁，虽带着几分扭曲，却字字清晰，充满了威胁与诱惑：

“赵令渊！星槎乃天道异物，非凡夫俗子所能窥伺掌控！交出玉匙，开启舱门，本座可念尔等人才难得，饶尔等性命，甚至允尔等共参这无上大道！否则，待我幽冥宗秘法破开此壳，定将尔等神魂抽出，炼作九幽灯油，永世不得超生！”

“幽冥宗？”沐柔闻言蹙紧秀眉，“中原武林，从未听闻有此邪异门派。”

澜澈却似骤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海外确有模糊传闻，言道西域以西极远之地，有一秘教，崇拜幽冥之力，擅炼诡器、驭使阴魂，其徒众衣衫纹饰诡异，确与洞外那几人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们远在万里之外，怎会突然现身中原，又与黑茶宗余孽玄冥搅和在一起？”

赵令渊于银色书册后续篇章中急速搜寻，终得线索。书中记载，星槎确拥有基础“守御之阵”，然需持续消耗灵蕴驱动，其防护效能之强弱，与注入灵蕴之品质纯度、数量多寡直接相关。书中还隐约提及，葛洪前辈曾初步修复星槎的“隐匿”与“拟态”之能，可模拟周遭环境，避开寻常探测手段，但同样亟需灵蕴支持，且对某些高阶追踪秘术，效果可能有限。

“当下之要，乃是争取时间，更需补充灵蕴。”赵令渊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苏兄，你深谙茶理，请即刻尝试以我等手头所存之各类茶叶，看何种能更高效激发灵蕴。兰姑娘、沐姑娘，烦请仔细检视舱内各处，或可寻得葛洪前辈留下的其他物资、笔记提示。澜澈兄，你灵觉敏锐，尤善感知水汽能量变化，请时刻留意外部动静与星槎自身状态之微妙变化。”

任务既分，星槎内众人即刻行动起来。

苏砚青几乎将随身革囊翻了个底朝天，各类茶样倾囊而出，从价值千金的顶级顾渚紫笋、蒙顶石花，到于民间市集偶然收来的奇特野茶、陈年老茶，一一投入那非金非木的玉壶之中尝试。

很快他便发现，茶叶品质高低并非激发灵蕴的唯一标准，某些蕴含特殊山场气息、或制作工艺极为独特甚至古怪的茶叶，所激发的灵蕴反而更为精纯澎湃。那玉壶身上的进度纹路随之明灭不定，时快时慢地艰难增长着。

兰澈与沐柔于舱内细致搜寻，亦有了惊人发现。

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壁柜暗格之内，她们寻得了数个以秘法密封的玉匣。

启开一匣，内盛数片颜色形态各异、却皆已干枯的茶叶，旁边附有葛洪以清瘦字迹标注：“星旅所获，异界茶种，灵蕴迥异，属性未明，慎用。”

另一匣中，则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工具与几块闪烁着异样光泽、从未见过的金属矿石。最为重要的乃是第三匣，其中竟是一本以某种未知兽皮制成的笔记，字迹确是葛洪手书，却显得更为潦草随性，似是日常随手记录之心得琐忆。

笔记之中，除详细记录星槎修复过程之艰难、以及对遥远故乡的深切思念之外，竟还提到他于漫长岁月中确曾收过几名弟子，传授些许皮毛之学，然其后发现其中一人心术不正，痴迷于力量，妄图掌控星槎伟力，终被其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观其对此人形貌特征的描述，竟与洞外那玄冥有七八分相似！笔记末页写道：“……彼窃走部分星槎外围结构图与低阶法器炼制之法，远遁而去，恐留后患。然星槎核心之秘，其终不得知。”

就在此时，外部攻击再度袭来！

此次却非蛮力破冰，而是一种极其尖锐、能穿透厚重舱壁直接作用于人心神的奇异嗡鸣之声，如万针钻脑，听得人心烦意乱，气血翻涌不止。星槎内柔和光线也随之明灭不定，剧烈闪烁。

澜澈捂住双耳，面色发白，艰难开口道：“他们换了法子！此乃音律邪攻，意在干扰星槎自身的能量流转，坏其‘呼吸’韵律！”

赵令渊急视玉台，只见那灵蕴储备在诡异音攻干扰下，消耗速度骤然加剧，进度纹路肉眼可见地缩短。他目光猛地扫过葛洪留下的那匣“异界茶种”，一个大胆至极的想法跃入脑海。“苏兄！取一片那‘异界茶’，投入玉壶！”

“不可！万万不可！”沐柔急忙劝阻，“葛仙明言慎用！异界之物，吉凶未卜，若引发不测，悔之晚矣！”

赵令渊眼神锐利如刀，决然道：“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想当年葛仙孤身穿越星海，其所行又何尝不是万死一生之险？或许此异界之茶，正能产生远超此世凡茶的磅礴灵蕴，启动星槎更强的守御或隐匿阵法！”

苏砚青闻言，把心一横，自玉匣中取出一片形如弯月、边缘闪烁着细微磷光的奇异茶叶，小心翼翼投入壶中。那玉壶瞬间嗡鸣大作，光芒暴涨，壶中清泉竟沸腾翻滚，蒸腾出七彩霞光，一股浓郁无比、从未闻过的异香立时充斥整个舱室，吸之令人神魂一振。中央那幅巨大星图随之猛地亮起，其上无数星辰轨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流转推演，玉壶身上的进度纹路更是以前所未见的速度疯狂飙升，眨眼间便过半程！

星槎外壳之上，那些原本黯淡沉寂的玄奥星纹逐一亮起，湛蓝光华流转不息，形成一个复杂无比、蕴含至理的光阵。外部那尖锐刺耳的邪异嗡鸣声，仿佛被一层无形屏障陡然削弱大半，虽仍可闻，已不再能扰人心神。

与此同时，整艘星槎开始发出一种低沉浑厚的、与昆仑雪山地脉隐隐共鸣般的震动，洞窟内未崩塌冰壁上的无数冰晶仿佛受到召唤，纷纷扬扬地附着到星槎表面，使其颜色、质感乃至光泽都迅速变得与周围冰壁再无二致，甚至连其散发出的能量气息都近乎完全消失，完美隐匿！

洞外，正全力催动法器的玄冥等人惊愕万分地发现，罗盘状法器上原本稳定指向星槎的幽绿光点先是急剧闪烁，随即变得极其微弱，几近于无，再难捕捉。眼前那巨大的竟完美地与环境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隐身匿迹？！”玄冥先是一怔，继而勃然大怒，面容扭曲，“好好好！倒是小瞧了这些蝼蚁！众人听令，即刻催动‘幽冥搜魂大阵’！就算将这茶祖峰犁平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挖出来！”

星槎之内，众人刚欲松一口气，却骇然发现玉壶之中那片异界茶仍在疯狂释放着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进度纹路早已满盈，此刻竟开始闪烁起刺目的警告红光，整艘星槎的震动也随之加剧，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异响，似乎随时可能失控！

“能量过载！要崩坏了！”苏砚青面无人色，失声惊呼。赵令渊急忙上前，试图取下那作为钥匙的玉茶则以中断能量供给，却发现玉匙与玉台仿佛已被那股狂暴能量焊死一体，纹丝不动，根本无法分离！

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致命的危机，并未解除，反而以另一种更为凶险的形式，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