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弈 第13章 载誉而归

在举全省之力的支援下，南川县的救灾工作取得了决定性进展。主要生命通道被陆续打通，大型机械和救援物资得以进入核心灾区；受灾群众基本得到妥善安置，帐篷林立，饮水和食品供应趋于稳定；医疗防疫队伍全面铺开，有效控制了疫情的苗头；灾后重建的规划也已经开始着手。

省前指的任务，从应急抢险逐步转向灾后恢复与重建的统筹指导。王副省长作为前指总指挥，功不可没。而林别，作为前指的“信息枢纽”和省委书记的“眼睛”，其发挥的关键作用，也在小范围内得到了公认。

救灾工作接近尾声，王副省长准备率前指主要人员返回省城，向省委进行全面汇报，只留下部分工作组继续负责后续事宜。

临行前，王副省长特意将林别叫到一边。

“小张啊，这次南川之行，你表现得非常出色！”王副省长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欣赏，“胆大心细，沉着冷静，更难能可贵的是心中有民、肩上有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份定力和见识。”

“王省长，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还有很多需要向您和各位领导学习的地方。”林别态度依旧谦逊。

“呵呵，不骄不躁，好！”王副省长点点头，语气变得郑重了些，“回去之后，关于这次救灾的全面情况，省委肯定要听汇报。你作为亲历者和信息中枢，掌握的情况最全面、最鲜活。陈书记那边，估计也会单独听你汇报。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汇报，既要全面客观，也要突出重点。尤其是……关于基层暴露出来的一些深层次问题，比如应急体系的不完善、部分干部能力的不足，该点的，还是要点的。这关系到我们省未来的防灾减灾能力和治理水平的提升。”

林别心中了然。王副省长这是在提点他，汇报时不能只谈成绩，也要敢于揭示问题，而这正是陈国光最看重的“问题导向”。同时，这也隐隐将他和自己划在了“敢于直面问题”的同一阵营。

“谢谢省长指点，我明白了。一定会实事求是，做好汇报准备。”林别郑重回应。

返回省城的路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虽然依旧疲惫，但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释然与淡淡的成就感。林别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田野和城镇，心中感慨万千。这短短十几天的一线经历，比他过去半年在省委大院的历练还要深刻。

车队抵达省委大院时，已是华灯初上。让林别有些意外的是，省委秘书长宋清河竟然亲自在办公楼前迎接王副省长一行。

简单的寒暄和对王副省长的慰问之后，宋清河的目光落在了林别身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张也辛苦了！听说你在南川表现非常突出，很好！书记特意交代，让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两天，洗个澡，换身衣服，彻底放松一下。汇报的事情，不着急，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谢谢秘书长关心！谢谢书记！”林别连忙说道。陈国光特意交代让他休息，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表明书记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并且给予了格外的关怀。

他没有推辞，也知道现在自己满身风尘、一脸疲惫的样子，确实不适合立刻去见领导。他听从安排，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将那一身带着灾区泥土和汗水气息的衣服彻底换下，林别感觉仿佛卸下了一层沉重的铠甲。他躺在熟悉的床上，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明。

他知道，“载誉而归”只是表面。真正的考验，在他休息之后，才会正式开始。如何向陈国光汇报，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各种关注（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如何将这次积累的“资本”转化为后续发展的动力，都需要他仔细思量。

两天后，精神焕然一新的林别，重新出现在了省委办公厅。他明显感觉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与之前又有了不同。少了最初的审视和轻慢，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那是一种对“潜力股”本能的距离感。

孙莉见到他，难得地主动开口：“休息好了？气色不错。”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实质性的认可，“书记上午有空，你准备一下，十点钟过去汇报。”

“好的，孙姐。”林别点头。

九点五十分，林别拿着精心准备的汇报提纲（主要是关键数据和案例要点，防止口头汇报时遗漏），站在了陈国光办公室的外面。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崭新的衬衫衣领，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陈国光沉稳的声音。

林别推门而入。陈国光正坐在办公桌后，似乎刚批阅完一份文件。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别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嗯，精神多了。坐吧。”

“是，书记。”林别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端正坐下，将汇报提纲轻轻放在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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