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0 第5章 夜探疑云

纸条上的字迹清瘦有力，与他温润的外表截然不同，内容更是让林燮瞳孔骤然收缩！

「档案库丙字柒列，架顶或有机关，灰烬藏毒，遇风则散，掩口鼻。鸩鸟羽纹匣，或有所获。」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简洁至极，却直指核心！

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太医院档案库？！他甚至知道具体要找什么位置、会遇到什么危险、目标可能在哪里？！

震惊、怀疑、警惕、以及一丝被看透的恼怒瞬间席卷了林燮。他猛地攥紧纸条，指尖用力到发白。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他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棋手，冷静地俯瞰着全局，甚至能预判自己的每一步行动！

强烈的被窥探感和不确定性让林燮几乎想立刻冲去隔壁厢房，揪住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医者问个明白。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

纸条上的信息太过具体，不像陷阱，反而像…提醒。一种别扭的、带着距离感的提醒。

若为真，此去凶险万分；若为假，此刻质问只会打草惊蛇。

林燮站在书桌前，胸膛微微起伏，脑中飞快权衡。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他的决断。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狠厉之色。无论如何，线索就在眼前，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他倒要看看，那档案库里究竟藏着什么，而那个萧然，又究竟意欲何为！

“备夜行衣。”他冷声对赵锐下令，“没有我的信号，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医院。”

——

子时过半，雨势稍歇，夜色浓稠如墨。

太医院早已落锁，寂静无声。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脊，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内，精准地避开了几处巡逻的守卫，正是身着夜行衣的林燮。

档案库重地，锁具精密。林燮拿出工具，屏息凝神，不过片刻，锁扣轻响，门开了一道缝隙。他闪身而入，反手关门。

库内充斥着陈年纸张和药材混合的怪异气味。凭借纸条指引，他很快找到了丙字柒列书架。书架极高，顶端隐没在黑暗中。

他提气轻身，跃上书架中层，借力向上攀去。果然，在接近顶端的阴暗处，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与灰尘几乎融为一体的细小机簧。若非提前知晓，绝难发现！

他谨记纸条所言，屏住呼吸，用匕首尖端极其小心地拨动机簧。

“咔哒”一声轻响，一小撮近乎透明的灰色粉末从缝隙中簌簌落下，若非他早有防备，必然吸入鼻中。粉末遇空气迅速消散无踪。

林燮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好阴毒的手段！

他不敢大意，继续搜寻。终于在书架顶部的角落里，摸到一个触手冰凉、雕刻着诡异鸟类羽毛纹路的金属匣子。鸩鸟羽纹！

他心中一动，正要取下，脚下踩着的书架横木却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虽极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却清晰可闻！

库外立刻传来守卫的喝问：“什么声音？！谁在里面？”

林燮暗骂一声，迅速将金属匣子揣入怀中，身形如鹰隼般扑向另一侧高窗，撞开窗棂，翻了出去！

“有贼！抓贼！”呼喊声和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林燮在屋脊上疾奔，身后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仗着身手高超，灵活躲避，眼看就要冲出太医院范围。

突然，前方巷口无声无息地转出三名黑衣蒙面人，手持淬毒兵刃，眼中杀机毕露，堵住了去路！身后，太医院的守卫也追近了。

前后夹击！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太医院守卫，出手狠辣刁钻，招招致命，配合默契，显然是专业杀手！是烟雨楼？还是东厂？消息竟走漏得如此之快！

林燮腹背受敌，又刚经历机关，气息微乱，一时间左支右绌。刀光剑影中，他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麻痒感瞬间传来——刀上有毒！

他心下凛然，攻势更猛，试图强行突围。一名黑衣人瞅准他防守空隙，手中毒锥直刺他后心！

林燮察觉身后恶风袭来，却正被前方两人缠住，回防已是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划过夜空。

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踪影，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名偷袭者的手腕！

“呃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毒锥脱手落地。

林燮压力骤减，趁机猛地回身，一刀结果了那名黑衣人，骇然回头望去——

只见远处更高的屋脊之上，一个清瘦的身影迎风而立，月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飘动，脸上似乎覆着面具，看不真切容貌。见林燮望来，那人身影一闪，如青烟般迅速消失在连绵的屋宇之后。

快得仿佛只是林燮紧张之下的幻觉。

但那枚没入黑衣人手腕、尾端仍在微微颤动的银针，却真切地钉在了地上！

是他？！萧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软禁在北镇抚司吗？！他如何得知自己遇险？那枚银针…好俊的手法！好深的心机！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震惊瞬间冲垮了林燮的思维！

就在这时，赵锐终于带着锦衣卫援兵赶到，杀散黑衣人，救下林燮。

“大人！您受伤了！”赵锐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和发黑的血迹，大惊失色。

林燮却恍若未闻，他猛地推开赵锐，几步冲到那枚银针掉落之处，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

银针细长，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光泽，针尾处似乎有一个极细微的、需要极好目力才能看清的奇异花纹。

他紧紧攥着那枚救了他一命的银针，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冰凉。他豁然抬头，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夜幕，抓住那个谜一样的影子。

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他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震动，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滋长的探究欲。

“回…北镇抚司！”他的声音因受伤和情绪激动而沙哑异常，“立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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