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这么想,那就先这样吧。”贾政顺水推舟,“只是别忘了,家里还有老太太和你父亲惦记,时常捎信回去。”
“知道了二叔!”贾琏满口答应,心思早飞回了通判衙门。
待贾琏走后,林如海笑道:“这小子,倒是开窍了。”
“或许是吃了次亏,总算明白轻重了。”贾政望着窗外,“王熙凤留在京城也好,她那性子,在扬州未必是好事。”
荣国府的内宅本就复杂,王熙凤又爱揽权,若是让她在扬州插手官场事务,以她的手段,怕是要闹出事端。
如今贾琏主动把她留下,倒省了他不少心思。
接下来的几日,贾琏全身心扑在通判衙门,跟着钱师爷理账,跟着赵师爷见官,跟着捕头们巡查漕运码头,倒真有几分兢兢业业的模样。
贾政看在眼里,心中稍安。
这扬州通判的位置,虽不比京城的爵位风光,却是实实在在的权力。
有贾琏在这儿,贾家才算真正在江南扎下了根。
而他自己,也该准备回神京了。
扬州的事已了,甄家的势力受挫,贾琏顺利上任,林如海坐镇盐政,这里的局面足够稳固。
至于神京……
贾政的目光望向北方,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比如,如何趁着甄家受挫的时机,进一步巩固皇帝的信任;比如,如何让荣国府的声望,借着这次的东风,再上一个台阶。
扬州的风,带着水汽的温润;而神京的风,想必已染上了初秋的凛冽。
他整了整衣襟,对林如海道:“明日,我便启程回京。”
林如海听闻贾政要走,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忙放下杯子道:“怎么这么急?存周这才来多久,事情刚了,总得歇几日再走。”
贾政正收拾着案上的卷宗,闻言笑道:“神京还有一堆事等着,早回去早安心。”
“安心什么?”林如海上前按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算算,自你到扬州,不是在公堂审案,就是去工程现场,要么就是跟锦衣卫议事,咱们兄弟俩正经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些:“再说,敏儿和玉儿也念叨你呢。前儿敏儿还跟我抱怨,说哥哥来了,侄女连杯茶都没好好敬上。”
贾政这才想起,自他到林府,确实没怎么跟贾敏和黛玉相处。
贾敏身子底子弱,这一世虽因他提前干预,解了慢性毒,但仍需静养,平日不常出门;黛玉更是怯生生的,见了他也只是规规矩矩行礼,没说上几句话。
“是我疏忽了。”贾政有些歉疚,“总想着案子要紧,倒忘了这些。”
“可不是嘛。”林如海见他松了口,忙趁热打铁道,“我已经让人备了船,后日去瘦西湖逛逛,那儿的荷花正开得好。敏儿说要亲手做几样点心,玉儿还画了幅《江南秋景图》,说要请姑丈指点呢。”
正说着,院外传来环佩轻响,贾敏带着黛玉走了进来。
贾敏身着一袭月白绣玉兰花的襦裙,领口袖边滚着浅粉的银线,衬得她肤色莹白如上好的羊脂玉。
久病初愈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粉晕,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只是眼角眉梢染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轻愁,反倒添了种病弱的清丽。
青丝松松挽成个随云髻,只簪了支珍珠步摇,走动时珍珠轻晃,映得她颈间的肌肤愈发细腻。
黛玉牵着母亲的手,梳着双丫髻,髻上簪着两朵粉色珠花,与她粉雕玉琢的小脸相映成趣。
她身量尚未长开,穿着件水绿色的小袄,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
小脸蛋白里透红,像熟透的苹果,一双杏眼格外灵动,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天然的娇俏,只是望着人时,又怯生生地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手里捧着个卷轴,指尖纤细如削葱根,透着淡淡的粉。
“政哥哥。”贾敏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听说你要走?”
贾政连忙起身:“敏妹妹。”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住几日吧。”贾敏语气带着恳求,“玉儿盼着跟舅舅学书法呢,你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黛玉也仰起小脸,把卷轴往前递了递,细声细气地说:“舅舅,这是我画的,您帮我看看好不好?”
卷轴展开,是幅瘦西湖的秋景,笔法虽稚嫩,却透着灵气,比寻常闺阁女子的花鸟图多了几分开阔。
贾政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画得好,有灵气。”
黛玉的眼睛亮了,连忙道:“舅舅不走了吗?”
林如海在一旁笑道:“你舅舅最疼你,定会多住几日的。”
贾政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想起贾敏前世的早逝,黛玉的薄命,心中一软。
这一世,他逆天改命,让她们母女得以安康,如今不过是多留几日,陪她们赏赏花,说说话,又有何难?
“罢了,”他放下手中的卷宗,“那就听你们的,多住几日。”
“太好了!”黛玉拍手笑起来,小脸上露出难得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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