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看着周瑞点了点头。
周瑞的底细他略知一二,出身寒门,靠着科举入仕,在都察院里没什么根基,也从未依附过张启年。
方才神识探查,见他心术尚正,虽有几分谨小慎微,却非奸猾之辈。
眼下都察院正是用人之际,周瑞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可用之材。
贾政从暗格里取出一叠卷宗,递给周瑞:“这里是张麒麟强抢民女、开设赌坊的证据,还有几桩人命案的证词,你今日便以自己名义递上去。”
周瑞接过卷宗,指尖触到纸张时微微一顿。
他虽早有预感贾政会对张麒麟下手,却没想到证据竟如此详实,连张麒麟三年前在城外逼死商户的细节都记录在册。
“大人,这……”他抬头看向贾政,眼底带着几分犹豫——这无异于当众打张启年的脸。
“放心去办。”贾政语气平静,“出了事,有我担着。”
周瑞深吸一口气,将卷宗紧紧抱在怀里:“下官遵命!”
转身时,脚步虽快,却稳当得很。
贾政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周瑞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谨慎却不怯懦,是个能成事的。
而此时,吏部尚书的值房内,张启年正端着茶盏,脸色阴沉得吓人。
“陛下对贾政那小子,未免太纵容了!”
吏部尚书重重一拍案。
张启年冷笑一声:“何止是纵容?简直是宠信过了头!一个毛头小子,刚进都察院就敢翻天覆地,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霍乱朝纲了!”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吏部尚书急道。
张启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硬拼是不成了,陛下现在护着他。但有些事,陛下在意,太上皇未必在意。”
吏部尚书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想办法让人散播消息,就说贾政恃宠而骄,借着整顿之名排除异己,连朝廷命官的性命都敢动。”
张启年压低声音,
“再暗示他意图扰动朝纲——太上皇最忌讳臣子改变,听到这些,必然会过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只要太上皇开口敲打,陛下就算再想保他,也得掂量掂量。到时候,咱们再联合几位老臣参他一本,不信扳不倒他!”
吏部尚书眼中一亮:“此计甚妙!只是……散播消息的人,得找妥当的。”
“放心,我自有安排。”
张启年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贾政不是想查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承受住太上皇和满朝文武的压力。”
早朝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文武百官列班时,眼神都在暗中交汇,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揣测。
通政司的官员抱着一摞奏折,堆得像座小山,不用看也知道,十有**都是参贾政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昨日起,“贾政恃宠而骄”“迫害同僚”的流言就没断过,连后宫的嫔妃都听了些风声。
他提拔谁,打压谁,何时轮得到旁人指手画脚?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利的嗓音刚落,朝列中突然“哗啦啦”跪倒一片,足有七成官员匍匐在地,为首的正是吏部尚书。
“陛下!左都御史贾政霍乱朝纲,迫害同僚,若不严惩,恐动摇国本!”
“请陛下罢免贾政官职,彻查其罪状!”
“贾政仗着陛下宠信,肆意妄为,实乃国之隐患!”
一声声弹劾像重锤砸在大殿里,震得人耳膜发疼。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手指紧紧攥住了龙椅的扶手——这些人,竟是要逼着他处置贾政,这是公然给他难堪!
他看向仍站着的贾政,眼底难免多了几分迁怒。
若不是这小子太过张扬,怎会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贾政往前一步,对着龙椅“扑通”跪下,声音清亮,盖过了满堂的弹劾:
“陛下!臣有本启奏,弹劾右都御史张启年之子张麒麟,私通京营武将,收受巨额贿赂,更涉嫌强抢民女、逼死人命!”
满殿的弹劾声骤然停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龙椅上的皇帝。
谁也没想到,被弹劾的贾政,竟在此时反戈一击,将矛头直指张启年!
贾政叩首道:“臣已查明,张麒麟开设赌坊,每月向京营总兵小舅子输送白银数千两,账册在此!另有商户王某、民女李氏等七家受害者证词,皆可证明张麒麟罪行!请陛下下旨,将张麒麟缉拿归案,彻查其背后牵连!”
他话音刚落,周瑞从朝列中走出,捧着账册和证词上前,由内侍呈给皇帝。
跪在地上的张启年脸色骤变,猛地抬头:“贾政!你血口喷人!我儿清白,岂容你污蔑!”
“清白与否,一查便知。”
贾政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张大人与其急着辩解,不如让令郎出来对质。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张麒麟昨夜并未归家,此刻怕是还跟将军在一起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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