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厅的烛火在穿堂风里微微摇曳,将武云龟与狼惊云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像两张被揉皱的残纸。两人并肩站在殿中,指尖都在不自觉地发颤,目光却死死钉在主位上那抹素白身影上——雀月婵正端坐于紫檀木椅中,云袖垂落如流瀑,侧脸在烛火下泛着玉般的冷光,明明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对面两人的心沉得越来越低。
“雀仙子。”武云龟终于按捺不住,往前挪了半步,玄色长袍扫过地面带起细微声响,他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急切,“眼下荒族在八荒之地烧杀抢掠,那陈三炮更是仗着几分蛮力横行无忌,听说前日刚血洗了青风寨,连妇孺都没放过……此等凶徒若再不遏制,迟早要骑到咱们头上。”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飞快瞥了雀月婵一眼,见她眼帘微垂,似是在听,便又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添了几分诡秘的恳切:“何况……外面早有传言,那小子瞧上了仙子您。您是何等冰清玉洁的人物,岂容此等好色之徒觊觎?若真让他得偿所愿,不仅是仙子您的清誉,就连咱们整个南域的脸面,都要被踩进泥里啊!”
狼惊云连忙跟着上前半步,青色劲装下的身子绷得笔直,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急得额头冒汗,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武兄说得极是!那陈三炮行事毫无底线,前几日还强抢了邻村的姑娘,仙子您千万要提防,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两人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香炉里的熏香还在袅袅飘散,带着一股清苦的冷梅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弥漫。雀月婵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玉甲碰在红木上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均匀得像是在计数。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什么。
武云龟与狼惊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不安。他们本是揣着挑唆之心而来,想借雀月婵的手除掉陈三炮——那小子近日风头太盛,不仅抢了他们不少地盘,更屡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早已成了眼中钉。可瞧雀月婵这反应,既不愤怒也不惊讶,倒像是……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雀月婵忽然停了敲击扶手的手指,抬眸看向内室方向。那里挂着一道水绿色的珠帘,珍珠串成的帘幕垂落着,将里间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些模糊的光影。她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面裂开一道细缝,声音清凌凌地响起:“你们说的那个‘凶残好色’之徒,可是指他?”
话音未落,“叮铃”一声轻响,珠帘被一只手轻轻拨开。
陈三炮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他身上换了件月白锦袍,领口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显然是刚换过的。头发还带着些微湿意,几缕发丝贴在颈侧,衬得那张本就英挺的脸多了几分慵懒。他走得极稳,目光扫过武云龟与狼惊云时,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看两只挡路的蝼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武云龟猛地后退一步,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狼惊云更是如遭雷击,瞳孔骤缩,下意识便要抬手运气——他们身为南域有名的修士,早已养成了遇敌便先聚灵力的习惯。
可就在灵力将要运转的刹那,两人同时感到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扎刺,紧接着,一股沉重的滞涩感涌了上来,仿佛整个丹田都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封住,别说调动灵力,就连一丝气感都提不起来!
“怎……怎么回事?!”狼惊云惊骇欲绝,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他死死按住小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武云龟更是又惊又怒,猛地转头看向雀月婵,双目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雀月婵!是你!你竟与这小儿勾结,暗中下了手脚?!”
陈三炮这时已走到两人面前,他停下脚步,看着状若疯癫的武云龟,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没等对方再说一个字,他忽然抬手,手腕翻转间,一记耳光带着凌厉的风声抽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里炸开,像是一道惊雷滚过,震得烛火都剧烈摇晃了一下。武云龟被打得脑袋猛地偏向一侧,左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嘴角更是溢出了血丝。他懵了片刻,显然没料到陈三炮竟敢如此放肆,随即而来的便是滔天的屈辱与愤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陈三炮的动作却更快。只见他抬脚,精准地踹在武云龟的膝弯处,“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武云龟撕心裂肺的痛呼,他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等他挣扎着抬头,陈三炮的靴底已经重重踩了上来,正正踏在他的后心。那力道极大,像是一座小山压下,武云龟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整个人被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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