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陆承骁才回到院里。晨雾还没散,沾在他的发梢和衣摆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怀里揣着的账册和书信被护得严实,半点潮气没沾。沈砚之早就在院门口等着,看到他的身影,快步迎上去,伸手替他拂掉肩上的雾水:“怎么样?没遇到危险吧?”
陆承骁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沈砚之皱了皱眉。“先进屋,账册里的东西,得好好看看。”他拉着沈砚之往屋里走,脚步比去时沉了不少——石室里看到的内容,远比预想中更棘手。
进屋后,陆承骁把账册和书信摊在桌上,火盆里的炭火还没熄,微弱的火光映在纸页上,将密密麻麻的字迹照得清晰。沈砚之拿起账册,从第一页开始翻,越往后看,脸色越沉。账册里记录的每一笔交易都触目惊心:北境王府以“药材采购”为幌子,从南境官员手里低价收购盐铁,再转手卖给边境的游牧部落,换取战马和兵器;甚至还有几笔“赈灾粮损耗”的记录,后面跟着的数字,恰好与周明被劫的粮车数量对上。
“他们不仅私贩禁品,还挪用赈灾粮养私兵。”沈砚之的指尖停在“柳文彦”三个字上,声音发紧,“柳谋士果然没死,这些交易的经办人,都是他的名字。”
陆承骁拿起一旁的书信,拆开看了几封,眉头拧成了疙瘩:“这里有封信是柳文彦写给北境二皇子的,说‘待私兵训练成熟,便借南境灾情起事,先夺南境兵权,再挥师北上’。”他把信递给沈砚之,“二皇子这是想谋反。”
沈砚之接过信,信纸边缘因常年折叠而泛白,可见这封信被反复看过。他忽然想起周明之前说的“北境使者来访”,恐怕那根本不是友好访问,而是二皇子在试探朝廷的反应。“周明这次被伏击,不是因为他查山贼,是因为他查到了账册的线索,柳文彦想杀人灭口。”
两人正说着,西屋传来动静。沈砚之连忙起身过去,见周明已经醒了,正挣扎着想坐起来。“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沈砚之按住他,把账册和书信递到他面前,“我们去了黑松林的密道,找到了这些。”
周明看到账册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我……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南境官员对赈灾粮的去向含糊其辞,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和北境勾结。”他咳了两声,胸口的伤口牵扯得疼,“我本来想把线索报给陛下,可还没来得及,就被伏击了。”
陆承骁走到床边,沉声道:“柳文彦还活着,而且在暗中训练私兵。二皇子的目标是谋反,南境只是第一步。”
周明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他看着沈砚之和陆承骁,语气带着恳求:“现在只有你们能帮我了。陛下身边有柳文彦的人,我不敢直接送信,你们在军中威望高,若是你们出面,陛下一定会相信的。”
沈砚之沉默了——他和陆承骁退隐山林,就是为了躲开这些朝堂纷争,可现在,二皇子谋反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若是他们不管,不仅南北和平会毁于一旦,百姓也会再次陷入战乱。他看向陆承骁,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挣扎。
“我们可以帮你送信,但不会回朝堂。”陆承骁开口,语气坚定,“我们在山里待了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年的将军了。”
周明连忙点头:“够了!只要能把消息送到陛下手里,就够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砚之和陆承骁一边照顾周明,一边琢磨送信的法子。柳文彦在京城和南境都安插了眼线,若是走寻常驿站,信肯定会被拦截。最后,陆承骁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在军中负责情报传递的老部下,如今在京城郊外开了家客栈,专门负责传递隐秘消息。
“我亲自去京城送信。”陆承骁收拾好行李,把账册和书信藏在贴身的衣袋里,“你留在这里守着周明,顺便留意村里的动静,那个货郎肯定还会来。”
沈砚之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毒药,递给陆承骁:“这个你带上,若是遇到危险,涂在剑上,能让人瞬间昏迷。还有,路上别用真名,就用‘阿骁’这个名字。”
陆承骁接过毒药,放进背包里,伸手抱住沈砚之:“等我回来,我们去山里摘野桃。”
沈砚之靠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早点回来,我等你。”
陆承骁走的那天,天刚亮。他没惊动村里的人,独自一人骑着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沈砚之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心里满是担忧——他不知道这一去,陆承骁会不会遇到危险,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阻止二皇子的阴谋。
陆承骁走后,沈砚之更加留意村里的动静。他发现,那个货郎果然又来了,而且每次来都会在周明住的西屋附近徘徊,眼神里满是窥探。沈砚之没惊动他,只是在西屋周围设了些小陷阱——比如在门口的台阶上涂了些滑腻的草药,在窗户下埋了些带刺的荆棘,若是有人想偷偷进去,肯定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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