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雪 第32章 忆海沉雾与邪念灌输

第三十二章 忆海沉雾与邪念灌输

地牢的油灯又添了新油，昏黄的光把十三道人影拉得很长，投在沈砚之脚边的积水里，像扭曲的鬼影。他靠在石椅上，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沉甸甸的，每动一下都发出“哗啦”的声响，却再也勾不起“要逃出去”的念头——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逃，只觉得这铁链勒得皮肤发疼，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你想起来了吗？”尖细声音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碗水，递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假意的温和，“姓陆的把你全家都杀了，还骗你留在他身边，用毒控制你，就是想利用你脑子里的军中地图。”

沈砚之盯着那碗水，眼神茫然。“姓陆的”是谁？“军中地图”是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一点模糊的影子都抓不到。可听到“全家都杀了”时，他心里却莫名一疼，像有根细针在扎，让他眼眶发湿。他不知道这份疼从哪里来，只觉得眼前的人说的是真的，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我……我不记得了。”他声音发哑，抬手想揉太阳穴，却被铁链拽得一顿。粗哑声音的人见状，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不记得就对了！姓陆的给你下的毒，就是要让你忘了仇！我们是来帮你的，帮你报仇，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报仇？”沈砚之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的疼又重了些。他努力想回忆起“仇人”的模样，可脑子里只有一片雾，连一点轮廓都没有。尖细声音的人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展开递到他面前——画上是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穿着青色的衣服，旁边写着一个“陆”字。

“就是他！”尖细声音的人指着画，语气变得激动，“他叫陆承骁，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以前最恨他，发誓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

“陆承骁……”沈砚之盯着画上的“陆”字，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很轻，却很清晰。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好像和这个人一起做过很多事，可具体是什么事，他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熟悉得让他心里发慌，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破土而出，却被一层厚厚的雾挡住了。

“别想了，想多了会头疼。”尖细声音的人收起画，把水碗递到他嘴边，“先喝水，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带你去找陆承骁，让你亲手报仇。到时候，你就能拿回军中地图，重振你家的名声，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沈砚之张了张嘴，任由水滑进喉咙。水是温的，和之前喝的生水不一样，让他心里稍微暖了些。他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们不像坏人——他们给他水喝，帮他“回忆”仇人，还帮他规划未来，这不就是“好人”该做的事吗？

“我……我要报仇。”他小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句话一说出口，心里的空落好像少了些，多了点“目标”带来的踏实感。粗哑声音的人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才对！只要你听我们的，保管能让陆承骁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这些人每天都会来“提醒”他——告诉他人是陆承骁杀的，地图在陆承骁手里，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他们还会教他认一些简单的地图符号，说这些是他以前最熟悉的东西，是用来找陆承骁藏地图的地方的。

沈砚之很努力地学，虽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些符号，可他觉得这些人不会骗他。他偶尔会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掌心的旧疤浅浅的，像一道被遗忘的印记。他不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只觉得看到它时，心里会莫名发软，好像有什么温柔的事被他忘了。

有一次，尖细声音的人教他认“樱花”的符号，说“陆承骁最喜欢在樱花树下藏东西”。听到“樱花”两个字时，沈砚之忽然愣住了——他好像见过樱花，粉色的，飘落在风里，很好看。他好像和一个人一起看过樱花，那个人的手很暖，会帮他拂掉肩上的花瓣。

“那个人是谁？”他问尖细声音的人。尖细声音的人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温和：“那是陆承骁！他故意带你看樱花，骗你的信任，好利用你！你可别被他骗了！”

“是他……”沈砚之低下头，心里的软意瞬间变成了恨意。原来那个让他觉得温暖的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连铁链的寒意都忘了——他要报仇，一定要杀了陆承骁，为家人报仇。

地牢的油灯又暗了下去，沈砚之靠在石椅上，脑子里全是“报仇”的念头。那些残存的温柔记忆，像被风吹散的雾，彻底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软意，才是他真正的过往；他更不知道，那个被他当成“仇人”的人，正在外面拼尽全力找他，等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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