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魔法师协会。
措辞礼貌而疏离,明确表示经过数位高阶法师的联合鉴定,灰棘岭现场确实存在极高明的痕迹处理手段,施法者层级远超协会常规处理范围,他们“爱莫能助”,建议公爵“另寻高明”。
另一封,则来自埃文斯。
他撕开埃文斯的信,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灰败。
埃文斯没有一句废话,直接点明了阿尔失踪背后的诡异联系,指出这绝非巧合,而是一系列针对奎因家族是在削弱其统治根基的精准打击。
信中最让弗林胆寒的一段是:
“父亲大人,幕后黑手既能轻易劫走阿尔并抹去所有痕迹,其力量与谋略深不可测。
若其目标不仅是羞辱奎因家族,而是更进一步……您的安全恐首当其冲。
所以请务必追查到底,必要时可以求助圣殿,这或许是黑魔法成员的手笔。”
“黑魔法……”
弗林公爵捏着那两封信,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单薄的纸张。
埃文斯信中“黑魔法”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本就惶惶不安的心里。
魔法师协会的推诿,贵族议会的冷漠,码头的骚乱,海盗的威胁,再加上这萦绕不散的、来自阴影中的恶意……多重压力瞬间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和对庇厄莉希的厌恶。
黑魔法!那是能悄无声息夺人性命、制造无尽恐怖的存在!
对方能轻易掳走阿尔并抹去痕迹,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他弗林·奎因?
“圣殿……对,圣殿!”
弗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栽倒。
他也顾不上斥责庇厄莉希了,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书房里乱转,对着瑞安斯尖声叫道:
“备车!不!备马!快!我要立刻去圣殿!去见瓦伦西主教!快!!”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书房,连外套都来不及整理,满脑子只剩下对未知魔法的恐惧和寻求庇护的本能,将烂摊子完全抛在了脑后。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庇厄莉希和那个报信的侍从。
庇厄莉希看着弗林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她转向那名面色惨白的侍从,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公爵大人去寻求圣殿的庇护,这是明智之举。但现在,公国的秩序需要有人维持。”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利落的骑装,大步走出书房,对门外同样惶恐的管家和侍卫命令道:“召集府内还能调动的侍卫队,跟我去码头。”
管家本来有些迟疑,但是他也不是蠢货,知道这种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
当庇厄莉希带着一队神色紧张的侍卫赶到码头区时,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
人群像无头的苍蝇般拥挤推搡,商人们试图关闭店铺保护财产,却被恐慌的民众围住,哭喊声、叫骂声、争吵声混杂在一起,秩序濒临崩溃。
谣言如同瘟疫般蔓延。
“海盗要来了!”
“公爵府完蛋了!”
“粮食都被败家子输光了!”
庇厄莉希没有一丝犹豫,她翻身下马,在一个侍卫的护卫下,径直走向码头广场中央一处稍高的货物堆栈。
她站在货物堆栈上,红色的长发在略带咸腥的海风中飞扬,如同一面无声的旗帜。
她的声音清亮而沉稳,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翡之冠的公民们!请安静!”
人群的骚动略微一滞,无数道或惊恐、或愤怒、或茫然的目光投向这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新任公爵夫人。
“我知道你们在恐惧什么!”
庇厄莉希目光扫过人群,语气坦然。
“恐惧海盗的威胁,恐惧秩序的崩塌!因为你们听说,本应送往前方将士手中的粮食,出现了问题!”
她没有回避核心矛盾,这反而让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想听她说什么。
“是的,公爵府内部出现了严重的过失!”
她声音陡然提高。
“郎德萨·奎因,因个人的愚蠢和放纵,辜负了家族的信任,玷污了奎因的姓氏,更将前线将士的安危置于险地!这是不可饶恕的!”
她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郎德萨,言辞犀利,仿佛与民众同仇敌忾。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共鸣的议论和咒骂声,但奇怪的是,这些怒火并未蔓延到整个奎因家族,反而因为她主动站出来承认并斥责,让人感觉公爵府内尚有“明白人”。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富有担当:
“但是,一个家族的失误,不应由整个公国的平民来承担后果!一个儿子的愚蠢,更不应让前线的勇士们饿着肚子流血牺牲!”
“我,庇厄莉希·奎因,以公爵夫人的名义在此立誓: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刻,就绝不会坐视翡之冠陷入混乱,绝不会让守护我们的士兵缺粮断饷!”
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与弗林公爵之前的逃避和贵族议会的推诿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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