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策划的潜水员果然是位酿酒师 第54章 酿啤酒

这天周六，杨安哲应邀带着女儿希希来到了恒义家，一起来的还有明龙、仁杰、Steven（斯蒂文）。

恒义来自威斯康星州，一头金色服帖的头发，大概一米八的个头在外国人中不算太高。恒义的妻子恩欣，带着两个孩子热情的欢迎大家。

仁杰是跟随母亲从台湾移民美国的美籍华人，略黑的皮肤，纯正中国人的面孔，一口流利的英语，磕巴的中文。仁杰的妻子是美国人一家三口来到明城。

明龙来自科罗拉多，一脸的络腮胡，头发却稀疏，特别外向、热情的性格，见谁都伸出手大声说：“你好啊，我是明龙。”一米八几的大个感觉比杨安哲还高一点点。感觉像维京战士的后裔。

斯蒂文先辈是德国移民来自哈雷摩托的老家密尔沃基，白里泛红的皮肤，魁梧的身材，戴着眼镜特别斯文，像位大学教授。

几人寒暄后恒义从储藏间拖出一个像米口袋一样的大袋子：“今天我们酿一个派尔艾尔，怎么样？”

“good，没问题”明龙竖起双手大拇指。

“非常好。”仁杰也耸耸肩同意。

“这次的安排特别好，什么时候我们烤麦芽，可以酿黑啤就太好了。”斯蒂文说着看向杨安哲，似乎是看杨安哲有没有其他意见。杨安哲赶紧说：“这个我不懂，听你们的，我打下手。”

明龙伸过手说：“打下手是什么意思？你要打我的手吗？”

杨安哲哈哈笑着，轻拍了一下明龙的手道：“打下手，就是帮忙的意思。”

“哦，打下手，帮忙，明白了，我可以和你学习中文。”

恒义拿着手机按了按递到杨安哲面前说：“pale Ale，这个上面说中文叫淡色艾尔，对吗？”

“呃~，对吧，我对啤酒还真是没有了解。”

“好的，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恒义从储藏室里搬东西，大家一起开始忙活，不一会儿就在阳台上架起了液化气炉子，一个手摇磨，两个很大的不锈钢汤桶和一堆锅碗瓢盆。

“第一步磨麦芽我们这次做两个饮水桶的啤酒，因为要留下发酵度空间，不能装满，大约27升，需要麦芽8公斤，还有我昨晚烤了有两公斤的Amber麦芽和1公斤的Golden。我们现在就称出5公斤就够了。”明龙和仁杰开始从大袋子里舀出麦芽放到台秤上称。恒义拿着手机走到杨安哲面前指着手机上说：“这个中文怎么说？我不会。”杨安哲看向手机说：“Amber，琥珀色。明白了，烤成琥珀色和金色的麦芽，对吧。

“对，烤的时间不一样。”说着又把手机点了几下说：“这里有烤麦芽的配方，时间和方法，你需要我给你。”恒义很认真的说。

“嗯嗯，好的，谢谢，先向你们学习。”杨安哲感谢道。

说完恒义指指大汤桶说：“我们先烧水吧。”

“好嘞。”杨安哲回答道，就和恒义一起把装满水的大汤桶抬到灶上，打开液化气罐子阀门开火煮水。另一边明龙和仁杰吭哧吭哧的摇着磨，恒义过来捧起一把磨碎的麦芽看看说：“太碎了，调一下，刚刚压开就行。”杨安哲帮着把磨盘的间隙调整一下，试了试，恒义看了看磨出的颗粒说：“oK，perfect。”

“你们的中文太好了。要是我英文跟你们说中文那么好，那就太牛了。哈哈哈”杨安哲跟他们交流一会儿由衷的感叹。

“我们已经在中国生活生活很多年了，我之前在北京四年。明龙在重庆五年。仁杰也在北京好多年。要是你在美国生活几年，英语肯定非常好。”

杨安哲转向斯蒂文问道：“斯蒂文呢？你来中国多少年了？”

斯蒂文不好意思的说：“我的中文最不好，我来中国先到香港，他们都不说中文，哦不对，不说普通话，对吗？”

“哦，所以你会粤语？广东话？”杨安哲问。

“呃~不会说，我会听一点，广东话发音太难了。”斯蒂文羞涩的说。

“你的普通话也很好了。”说着杨安哲翘了翘大拇指。

说话间恒义用温度计量了量灶上煮的水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泡麦芽。”

明龙和仁杰把一个红色的保温桶搬了过来。恒义舀了几瓢热水倒进保温桶里，明龙和仁杰用热水摇晃保温桶。然后把水倒掉。恒义解释说：“洗洗桶，也让桶热起来，泡麦芽温度不会降太快。”

“嗯嗯。”杨安哲回应。回头往屋里看了看，女儿希希正在客厅地毯上和几个外国小朋友玩的不亦乐乎。

接着四个人一起合作，加热水，加麦芽碎，搅拌。很快就把磨碎的麦芽全都泡在了加满热水的保温桶里。恒义又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温度，接着向杨安哲解释：“我们的热水煮到了78度，然后加到保温桶泡上麦芽，现在有70度，差不多我们就能保持在68到69度来泡一个小时，让麦芽里的糖泡进水里。”明龙举着手机说：“我查到这个叫…..安哲你看看。”说着把手机递到杨安哲面前。杨安哲看了看说：“糖化。”

“嗯嗯，就是，糖化。”恒义点头说，斯蒂文也凑过来说：“我需要学习一下中文。嘿嘿！”

泡麦芽需要一个小时，恒义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笑着说：“我们上次酿的都喝完了，只能喝超市买的这个了。”

杨安哲接过啤酒问：“那喝你们自己酿的和这个有什么区别？”

明龙抢着回答：“喝我们自己做的，喝一半再加满水，就是这个。”说着摇了摇手里的酒瓶。

“哈哈，这个解释非常清楚。哦，我带了从海拉尔带回来的牛肉干和俄罗斯的饼干。”杨安哲从袋子里拿出袋子递给恒义说：“也可以给小朋友们吃。”

“哦，你去俄罗斯吗？”明龙问道，接过袋子看上面的说明。

“没有到俄罗斯，我和朋友去了内蒙的海拉尔和满洲里，就是和俄罗斯的边境口岸。”杨安哲解释着，把牛肉干拆开分给大家。

“哦，那就是到了俄罗斯的家门口，对吗？”明龙点着头问。

“对对，很准确，这就是在俄罗斯家门口的市场买的。”杨安哲笑着回答，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想象着比这个浓郁应该会好喝的多。

“嗯，这个牛肉干很不错。”仁杰嚼着着说。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恒义指挥大家把汤桶抬过来放在保温桶下边的龙头下，打开龙头，浑浊的麦芽汁流出来，慢慢的麦芽汁变得越来越清澈，最后变成了金黄色的麦芽汁，恒义和仁杰把先前浑浊的麦芽汁又倒回了保温桶里。杨安哲说：“哎！我看出来了，这麦芽渣在保温桶里是不是还有过滤的作用呢？”

“对对，你很聪明。”恒义翘起了大拇指，这手势国际通用啊！

杨安哲舀了一点点麦芽汁尝了尝，说道：“嗯~非常香甜啊。”

待麦芽汁流干。又往保温桶加上热水，这样来了两次，杨安哲又尝了尝最后一次的出汁，已经很淡了：“咱们是把麦芽的营养都榨干了吧？”

“哈哈哈，对，榨干了酿酒。”众人都附和着笑着，把硕大的汤桶抬到灶上，开了火熬煮。恒义说还得熬煮一小时，说完进屋抬出一大盘饼干、面包说：“这是我太太恩欣烤的，大家吃点。”

“哎，恩欣做的点心很好吃。”明龙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大块饼干嚼了起来。

杨安哲拿了一块，是挺好吃就是太甜，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说西方特别是美国人的饮食甜食特别多，而且糖分的摄入全球最高，所以美国人中胖子最多，看来是真的，杨安哲吃了一小块就甜的受不了了。

望着大汤桶里翻滚的麦芽汁，闻着空气中充满的香甜味道，杨安哲感觉很是饱足，看来甜蜜的确是能让人满足，心中对酿成的啤酒很是期待。

“we need to add hops。”恒义说完转向杨安哲挤挤眼睛说：“现在我们加啤酒花。”

“一起煮吗？”杨安哲问。

“对，要加三次，煮不同的时间。”恒义回答着，拿起窗台上的铝箔袋递给杨安哲说：“闻闻。”

杨安哲拉开袋子，看到里面小柱状颗粒，闻了闻：“哇！很香啊，这是花吗？”

“对，这是啤酒花压制成的颗粒，方便保存。”恒义接着解释，拿出小电子秤在上面放了一个塑料碗，接过杨安哲手中的锡箔袋往碗中倒了些颗粒看看电子秤的显示屏。

“加多少？”杨安哲问，

“根据自己设计的风味选择加多少，这次我们做一款不太苦的，第一次加少一点30克。第二次加10克，第三次加15克。”恒义耐心的向杨安哲解释：“煮的时间越长，就会苦味越出来，时间短就会香味越多。”

“哦，明白。”杨安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道：“啤酒花就是加这种吗？”

“哦不不不，啤酒花有很多很多品种，不同的品种和产地都不一样的风味。”恒义的普通话已经很少的美式味道。交流没有一点障碍。

“那我们今天用的这个，”说着杨安哲拿起袋子看了看接着说：“这个cascade，对吗？这个是什么风味？”杨安哲变身好奇宝宝，觉得酿啤酒好有意思。

“对，对，这个cascade有水果的味道，有花的味道和很清爽的苦味。”恒义抬着鼻子手在鼻子前五指伸展又收起，一副享受美妙味道的样子。说完恒义把称好的啤酒花颗粒倒进翻滚的麦芽汁，汁水中立刻翻滚起泡沫混杂着，空气中原本的甜香味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除了甜香又多了花香，青草香还有那种淡淡的像药铺里淡淡的草药香。杨安哲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又凑近袋子闻了闻说：“嗯，真是非常美妙的香气。”

“对，啤酒就是因为加入了啤酒花，所以能做出很多不同的风味，再加上不同程度的烤过麦芽，就有了更多像黑啤，棕啤。明龙最想做的黑啤，需要烤到焦黑的麦芽，那个在家里烤恩欣会把我赶出去的。”

“哈哈哈，”明龙大声的笑着说：“我们上次烤过一次，麦芽还没黑，恩欣以为厨房着火了，拿着盆就来泼水。哈哈哈哈。”

“嗯嗯，就是，不过我找到网上有一家卖原料，有烤制好的黑麦芽卖，我们下次买一些就可以做黑啤了。”恒义也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我最爱黑啤。苦苦香香的最过瘾。”明龙咂摸着嘴说，一脸渴望的表情。

杨安哲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自己实在没有对黑啤的记忆，主要上学时候不会喝酒，大学才会喝点宿舍楼下小卖部几块钱的啤酒，还觉得不好喝。工作以后都是喝白酒多，去KtV也宁可点一瓶黑方之类的洋酒。于是讪讪道：“我都不知道黑啤什么味道。”

“哎，你等着，我冰箱里还有一瓶上次朋友带来的Guinness。”恒义说着就跑进房间，随后拿着一个黑色的拉罐出来，罐子上有一个金色像竖琴一样的图案。另一只手拿着一摞一次性的塑料杯子。每人从恒义手里接过一个杯子，恒义拉开拉罐给每人倒上一杯。

“哇哦，真是美妙的颜色。”明龙说着。

“真正的啤酒是上帝的恩赐！”斯蒂文双手捧着杯子说。

杨安哲看着倒进杯子里的啤酒漆黑发亮，但是激发出的泡沫却雪白绵密，上下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时鼻腔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巧克力的香气。

“cheers！”大家一起碰杯。杨安哲喝了一口，先入口的是绵密的泡沫，像奶油，淡淡的甜香，然后是浓烈的酒液，厚重先是香，然后是苦苦的，再然后是浓烈的巧克力、咖啡的焦香味，那个不像是普通咖啡，而是意式浓缩那种焦苦、焦香的感觉。入喉以后的回味有那种草本的香气，杨安哲知道就是刚才闻啤酒花的那种香气。

“哇哦！”杨安哲也像明龙一样发出一声感叹。

“这个，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啤酒。”杨安哲觉得喝的是另外一种饮品和自己印象中的啤酒完全不搭嘎。

“对，这是上帝的恩赐。”明龙说道，说完和斯蒂文两人击掌。

恒义把罐子里剩下的啤酒全倒给了杨安哲。

“谢谢！”杨安哲抬起杯子在阳光下看着酒体，漆黑不透光，隐隐的在边缘透出深邃黑棕色。第一次杨安哲觉得这是个迷人的液体。

接下来，熬煮的时间到了，恒义搬出一圈用铜管一圈一圈绕的像弹簧一样的盘管，大家动手用开水把盘管清洗一下，然后放进刚才煮沸的麦芽汁里，一头接上自来水管，一头接在空桶里，打开自来水管。恒义向杨安哲解释：“现在我们要快一点把温度降下来，降到适合酵母发酵的温度，大概二十五六度。你看，”恒义指着铜管说：“通过凉水在铜管里流动，把麦芽汁的温度带走。”

“哦，这就是热交换效应。”杨安哲说，恒义摇摇头说：“这个词我不懂。”杨安哲解释：“就是把麦芽汁的热量通过铜管传递给自来水，自来水带着热量流走，不停重复这个步骤，麦芽汁的温度就降下来了。”

“对对对，哦，热交换效应。嗯，我学到一个新的中文词。谢谢你。”恒义伸出手，杨安哲也伸出手握住恒义的手说：“我才要谢谢你们，帮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重新认识了啤酒。”

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铜管排出的水装满了三个大桶，多余的水只能排走，恒义说没有容器装了，只能浪费掉。恒义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温度说：“差不多了，我们来装桶吧。”说完把铜管抬了出来。杨安哲和明龙接过来清洗，仁杰拿起个大勺在麦芽汁里不停的顺时针搅动，杨安哲抬起头问：“这是干嘛？”

仁杰说：“把它搅晕，才听话好好发酵。哈哈哈。”

恒义接过话说：“仁杰开玩笑的，我们一个方向搅动，形成旋涡，就像海里的旋涡会把周围的东西拉进去一样，让麦芽汁里的酒花渣和杂质落到桶底。这样啤酒就更清澈。”

“哦，这样啊，好像也叫虹吸效应。”杨安哲看着麦芽汁里被仁杰搅起的旋涡，点点头。

待漩涡转了一会，仁杰快速把勺子抽了出来，让漩涡自己转呀转，转到慢慢停下来，大家又等了一段时间，让麦芽汁静置了大概二十分钟，恒义端来泡在酒精里消毒的硅胶管子说：“来吧，把我们的啤酒抽出来吧。”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通过虹吸的方式把灶上已经降温、沉淀的麦芽汁抽到地上的两个饮水桶里。恒义一边把着伸进麦芽汁的那头管子一边对杨安哲说：“要注意这头不要吸到桶底的渣子。”杨安哲点点头，于是很好奇的盯着麦芽汁很想看看桶底是什么样子。

麦芽汁一点一点的下降，终于接近桶底的时候，在麦芽汁的中央位置露出了一个尖尖，恒义指着那个尖尖说：“你看，那个就是酒花渣和沉淀物的小山包。”果然当麦芽汁完全降到底时，桶的中央堆着一个小山包，看得出那绿色的酒花残渣和一些蛋花状的沉淀物。恒义用酒精喷了喷温度计，测量了一下装到饮水桶中的麦芽汁说：“perfect！”接着拿出几个小袋子递给杨安哲一袋说：“这就是啤酒精灵。”杨安哲接过袋子仔细看起来，正面全是英文，背面贴着的中文标识上写着“啤酒酵母粉，S04”然后一串使用方法和发酵温度。

恒义往每个桶里倒了一包酵母，双手在面前合十一拍说：“完工，咱们开始等待啤酒精灵完成他们的工作。”

明龙走过来和大家一一击掌。之后就是把装满麦芽汁的饮水桶密封，插上一个排气的单向阀，放到储藏间的阴凉处。大家开始收拾清洗各种用具、锅碗瓢盆，收拾停当杨安哲看了看表，四点半，从早上9点开始，7个半小时。还是恒义他们很熟练的情况下。看来酿酒还是很费时间的。

大家一一告别，恒义说道：“明天礼拜天，我们早上9点开始在明龙家聚会，中午在一起聚餐，你可以带着太太和孩子一起来。”

杨安哲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都是基督徒？”

“对，我们信奉上帝，也愿把福音带给你和你的家庭。”恒义很郑重的说。身旁的明龙也伸出手按在杨安哲的肩膀上说：“我们很高兴有你这个兄弟。”仁杰和斯蒂文也点点头说：“很期待你能来。”

“好的，那明早见。”杨安哲和大家道别。

杨安哲其实很早就接触过基督教，并且在很多年前就受过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