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宗山门外,残阳如血,将天地浸染成一片凄艳的暗红。诛魔阵崩塌后的残余黑气仍未散尽,如不甘的幽魂,在青石板上盘旋扭结。枯败的月纹竹倒伏一地,竹枝上沾染着暗红血迹与乌黑魔气,空气中腥腐与硝烟混杂,刺鼻难闻。
云缥筱单膝跪地,玄色劲装的左袖已被鲜血浸透,乌黑血渍顺着衣料蜿蜒而下,在她脚边积成一滩不祥的暗色。她紧捂左臂伤口,噬魂钉的寒意正沿着经脉肆虐,如万千冰针穿刺,疼得她牙关紧咬,额角沁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然而她手中的玄铁剑依旧稳稳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眼中戾气未减分毫,死死盯住面前几名魔道叛徒。
这些赤冥残党修为虽不高深,却个个面目狰狞,手持染血魔刃,步步紧逼。“魔尊已中噬魂钉,魔气大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为首叛徒狞笑着,魔刃直指云缥筱咽喉,“拿下你,离痕天就是我们的了!”
“不准碰她的山门!”
云缥筱猛然抬头,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强撑着站起身,玄铁剑划出凌厉弧线,剑风扫过,逼退逼近的叛徒。但噬魂钉之毒已侵入骨髓,她刚站稳便一阵眩晕,身形晃动险些摔倒。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稳住身形。剑穗上的暖玉泛着微弱温意,仿佛在竭力守护着她。
“魔尊!”文瑶在一旁急得直落泪,想要上前相助,却被离天拦住。离天紧握月华剑,护在文瑶身前,眉头深锁:“不可贸然行动。这些叛徒皆是死士,魔尊又身受重伤,我们上前只会让她分心。”
离湘也握紧手中剑,眼中忧色更深:“仙尊为何还未到来?再这样下去,魔尊怕是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一道素白身影如惊鸿般自山道疾驰而来,月华剑的清辉划破暗红天幕,带着凛冽剑气与急切风声。君青筠的素白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沾染着沿途的草屑尘土,向来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前所未有的焦灼,眼中的担忧如潮水汹涌,紧紧锁住那抹摇摇欲坠的玄色身影。
“缥筱!”
君青筠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提剑疾冲上前,月华剑携着竹露清润灵气,瞬间挡在云缥筱身前。剑刃横扫,清辉与魔气猛烈碰撞,发出“滋滋”灼响,几名叛徒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后再无声息。
云缥筱怔怔望着挡在身前的素白背影,心中凌厉戾气霎时消散,只剩下密匝匝的疼痛与一丝说不清的委屈。君青筠身上熟悉的竹香混着淡淡灵气扑面而来,如一道温暖屏障,将一切危险与恶意隔绝在外。
“说了交给我处理,怎么就是不听话?”
君青筠转身,语气里带着几分羞愤与心疼,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担忧。她伸手扶住云缥筱摇晃的身躯,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心头一紧。忙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疗伤锦带与灵药——素白锦带上绣着细巧竹纹,是特意为云缥筱准备的;灵药则以云渺宗灵脉泉水炼制,能暂抑噬魂钉毒性。
云缥筱顺从地靠进她怀中,几乎将全身重量都交付给她。她凝视着君青筠低头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侧颜,月光洒落,在那长长的睫毛下投下浅淡阴影,神情专注而温柔。君青筠动作极轻,小心剪开染血衣袖,生怕弄疼她分毫。指尖蕴着灵气,拂过伤口周遭肌肤,带来阵阵清凉,稍稍缓解了灼痛。
“嘶——”
灵药触及伤口的瞬间,剧痛袭来,云缥筱不禁倒吸凉气,身体下意识绷紧。
“忍一忍,很快就好。”君青筠放柔声音,指尖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穴位,试图减轻她的痛苦,“此药可暂抑毒性,待回到宗门,我再以灵脉泉水为你彻底清除。”
云缥筱点头,咬紧牙关不再出声。目光落在君青筠的手上——那双手纤细修长,指节覆着常年练剑磨出的薄茧,此刻正温柔地为她包扎伤口。锦带一圈圈缠绕左臂,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易碎的珍宝。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这双手。以往只见过它握剑时的坚定,此刻才发觉,这双手也能如此温柔。心中那份熟悉的“甜”意混着伤口的疼痛,变得愈发清晰,如藤蔓缠绕心间,暖烘烘的,又带着些许酸涩。
“好了。”君青筠系好锦带,抬头看她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伸手轻触她的额角,“还疼吗?”
云缥筱摇头,眼神茫然却认真。她望着君青筠担忧的眼眸、额角的细汗、素白仙袍上沾染的自己的血迹,一句话忽然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不想你受伤。”
声音很轻,却在静谧暮色中格外清晰。
君青筠身形蓦地僵住,如被施了定身咒。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云缥筱,这是云缥筱第一次说出“不想”——不是“想打架”,不是“想待着”,而是“不想你受伤”。这简单的六个字,如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层层涟漪,暖得她眼眶发热。
她明白,这个不懂七情的憨人,终于真正懂得了守护。不再只是单纯地想切磋、想相伴,而是真正将她放在心上,不愿她受到丝毫伤害。这份纯粹的心意,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令她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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