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东头的竹院,晨光已爬过竹梢,把月纹竹的影筛得细碎,洒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银。竹露滴落在石桌的茶盏里,“嗒嗒”轻响混着剑穗上竹编蝴蝶的“簌簌”声,暖得像浸了糖的晨光。
云缥筱蹲在院角,正用一块细磨石擦玄铁剑。剑刃已泛冷亮,她却仍不罢休,指尖捏着磨石顺着纹路细细打磨,额角渗的薄汗沾着竹屑,顺着下颌线往下滑。玄色外袍的扣子扣得齐齐整整——是今早君青筠帮她扣的,她特意没乱动,连衣角都小心翼翼拢着,怕又弄乱了。
君青筠坐在石桌旁,提着铜壶往茶盏里注竹露茶。淡青茶水顺着壶嘴流淌,盏中泛起细密涟漪,壁上竹纹被映得愈发清晰。她望着院角擦剑的云缥筱,耳尖还带点浅浅的红,嘴角噙着淡笑——这憨人自从学会扣扣子,倒比以前规矩多了,只是擦剑的劲头,仍像在准备一场硬仗。
“喝杯茶歇会儿。”君青筠把茶盏往云缥筱方向推了推,声音清润如竹露滴石,“剑已够利,再擦就要磨薄了。”
云缥筱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放下磨石走到石桌旁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竹露茶的清甜在嘴里散开,比她上次煮的苦茶好喝多了,忍不住多灌了两口,嘴角沾了点茶沫,自己却浑然不觉。
君青筠看着她的憨态,忍不住笑了,从袖里摸出帕子,指尖刚要碰到她的嘴角,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瞬间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就是这里!那个勾结魔道魔尊的仙尊,就住这儿!”
“听说她要帮魔尊毁云渺宗,还要祸害咱们凡间!”
“不能让她待着!把她赶出去!”
骂声、喊声、器物碰撞声混在一起,越来越近,震得竹篱上的白花簌簌往下掉。云缥筱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眉头猛地皱起,玄铁剑瞬间被她握在手里,眼神添了几分戾气——这些人的声音里带着恶意,是冲君青筠来的。
君青筠的脸色沉了下来,放下铜壶站起身,走到竹篱边透过篱缝往外看。院外围了黑压压一片百姓,大多是清河镇村民,还有些陌生面孔,显然是被人煽动来的。人群前面站着几个黑衣汉子,正是叛逃长老的手下,正对着百姓喊话,嘴里满是污蔑之词。
“大家想想,云渺宗仙尊怎会和魔道魔尊混在一起?”一个黑衣汉子振臂高呼,声音带着蛊惑,“她肯定是被魔尊迷惑了,要帮魔尊打开云渺宗山门,到时候咱们凡间也会遭殃!”
“是啊!把她赶走!”
“还有那个魔尊,也别让她留在清河镇!”
百姓的情绪被点燃,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烂菜叶往竹院里扔。石子砸在竹篱上“砰砰”作响,烂菜叶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污浊汁液,把原本干净的小院弄得狼狈不堪。
君青筠的脸色苍白了些,攥紧的手心泛白。她知道这些谣言是冲两人来的,正道与魔道的隔阂,从来都不是轻易能打破的。她回头想让云缥筱别冲动,却见玄色身影已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谁敢说她!”
云缥筱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凛冽戾气。她提着玄铁剑一脚踹开竹篱门,玄衣影在人群中炸开,剑穗的淡紫魔篁丝缠着竹编蝴蝶,晃出一道虚影。她没拔剑出鞘,只握着剑柄朝那些煽动的黑衣汉子冲去——这些人说君青筠,就是说她和君青筠勾结,就是说她打不过君青筠才要靠“勾结”,这绝对不行。
第一个黑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缥筱一脚踹在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百姓身上,疼得龇牙咧嘴。她下手极有分寸,只打煽动者,不碰普通百姓,玄铁剑的剑柄时不时敲在黑衣汉子的肩头、后背,力道不大却足够疼,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黑衣汉子们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这魔尊如此厉害,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文烈和文瑶赶紧冲出去护在竹院门口,对着百姓喊:“大家别听谣言!这些人是造谣的!仙尊和魔尊昨天还帮我们斩了妖兽!”
离天和离湘也从隔壁小院赶来,离天提着剑挡在百姓面前,沉声道:“我是云渺宗弟子离天,这些谣言都是恶意中伤,仙尊一心护佑苍生,绝不会勾结魔道!”
百姓们面面相觑,想起昨天斩妖时云缥筱的利落,还有君青筠安抚他们时的温柔,脸上露出犹豫神色,刚才被煽动的愤怒渐渐被疑惑取代。
云缥筱看着黑衣汉子跑远,才转过身往竹院走。玄衣上沾了些尘土,肩头还沾着片烂菜叶,剑穗上的竹编蝴蝶歪了,却依旧挺直脊背,像打了场大胜仗似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
可刚走到门口,她就愣住了。
君青筠站在门槛内,素白衣裙沾了点溅过来的泥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她眼眶泛红,睫毛上沾着细碎泪光,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手里攥着帕子,指节泛白,看着云缥筱的声音带着点颤:“你没必要为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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