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夜,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街边灯笼的暖光,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影。晚风裹着凡间的烟火气,混着糖葫芦的甜香,吹进临街的客栈,撩动了窗棂上挂着的细竹帘,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
客栈的二楼,两间相邻的客房被文烈提前订下。木质的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云缥筱提着玄铁剑走在前面,玄衣上的血渍已被文瑶用清水擦洗过,却仍留着淡淡的暗痕,像墨竹上晕开的墨纹。她走到走廊尽头的客房前,推开门就往里闯,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一张铺着锦缎褥子的软床,蓬松得像堆云;旁边摆着张木质圆桌,桌上放着个青瓷茶壶,釉色温润;墙角立着个衣箱,整体透着凡间客栈的雅致。
“我睡这张。”云缥筱指着靠窗的硬木床——那是客栈额外加的,比软床窄些,床板是整块实木,没有褥子,只铺着层粗布,边缘还磨得有些毛糙。她放下玄铁剑,往硬床上坐了坐,床板发出“咚”的闷响,结实得很,“软床没安全感,会陷下去。”
君青筠刚走进来,闻言愣了愣。她看着那张硬邦邦的木床,又看了看铺着厚褥的软床,无奈地笑了:“这硬床连褥子都没有,夜里露气重,会冷的。”
“不冷。”云缥筱摇摇头,往硬床上躺了躺,身体绷得笔直,像躺在离痕天的玄铁榻上,“我在离痕天睡的是玄铁床,比这个硬三倍。”她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床板,“结实,不会塌,也不会像软床那样晃。”
文烈和文瑶提着行囊走进来,身后跟着离天和离湘,手里抱着刚从客栈掌柜那借来的薄被。“魔尊,这是被褥,您盖着,夜里凡间比离痕天凉,露气重。”文瑶把一床粗布被放在硬床上,又把另一床绣着兰草纹的软被放在软床上,被面摸起来细腻柔软,“仙尊,这床软被暖和,您睡软床刚好,能解解乏。”
云缥筱却突然坐起身,一把抢过文瑶手里的软被,扔在硬床上,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我要这个。”她指着软被上的兰草纹,虽然不如君青筠衣上的竹纹好看,却也比粗布被舒服,“硬床配软被,刚好。”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像个抢糖吃的孩子。
君青筠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争抢:“好,那我睡软床,盖粗布被。”她接过文瑶递来的粗布被,搭在软床的床尾,指尖触到粗糙的布面,却没觉得不适,“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回云渺宗,路上还要赶时辰。”
文烈和文瑶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夜里冷就添衣,别踢被子”,才带着离天和离湘退出客房,轻轻带上了房门,门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吹竹帘的轻响,还有远处隐约的犬吠。云缥筱把软被铺在硬床上,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躺了下去,身体依旧绷得笔直,玄铁剑放在枕边,剑穗的淡紫魔篁丝垂在床沿,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她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床前,像铺了层碎银——凡间的月,比离痕天的更暖些,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不踏实,软被裹在身上,太过柔软,反而少了玄铁床的踏实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君青筠躺在软床上,却也没立刻睡着。她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月光,耳边能清晰听见隔壁云缥筱翻身的声响,还有剑穗晃动的轻响,窸窸窣窣的,像小动物在挪动。她想起白天斩妖时,云缥筱三剑斩妖兽的利落,想起她被血溅满脸时的憨态,想起她慢慢吃糖葫芦时发亮的眼睛,耳尖悄悄泛了红,心里暖烘烘的,像揣了块温玉。
夜渐深,气温越来越低。晚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竹帘轻晃,也吹进了客房,带着点浸骨的凉。云缥筱裹着软被,却还是觉得冷——凡间的冷,不像离痕天的魔气冷那样凛冽,而是带着露气的湿凉,顺着床板往上渗,冻得她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忍不住轻轻打颤。她把软被裹得更紧了些,像裹成个蚕茧,却依旧抵挡不住寒意,身体开始轻轻发抖,意识也渐渐模糊,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云缥筱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寒意让她下意识地寻找温暖,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软床上。君青筠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得像浸了竹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云缥筱犹豫了瞬,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软床的外侧躺下,身体紧紧靠着君青筠,像找到了温暖的热源,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她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君青筠。君青筠睁开眼,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个温热的身躯,玄衣的布料带着点凉意,却抵不住内里的体温,暖得很。她侧过头,借着月光,看见云缥筱闭着眼,眉头微蹙,嘴角还带着点委屈的弧度,身体依旧在轻轻发抖,显然是冻坏了。
君青筠的心里一软,没有推开她,反而悄悄把身上的粗布被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动作轻得像怕惊了她的梦。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云缥筱的手背,温软的触感传来,带着点粗糙的剑茧,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红得更甚,连呼吸都放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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